58令人心惊的会面_重生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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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令人心惊的会面

  大夫人这话到底有几分出自真意,大老爷也摸不透。昨日他与孙氏的确有些轻狂,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也颇有几分愧意。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要来妻子这里温存温存,没想到刚进内宅,便有五小姐贴身的丫鬟哭哭啼啼地请他过去。

  跟同僚相比,大老爷家里的妻妾少,子女也不多,哪一个他都非常疼爱。菀如性子是娇纵了些,但也是他看着金娇玉贵地养大的。女儿不比儿子,要棍棒底下出孝子,女儿就是该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何况菀如长得漂亮嘴又甜,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儿。但见到平常花朵一般的姑娘哭得两眼红肿,面色蜡黄,再看看紫胀的膝盖,自然是心疼得要命。孙姨娘穿了件雅青色的半臂,系了条素色的薄绸襕裙,头发只松松挽了个髻,轻扫蛾眉,薄施脂粉,坐在一边默默抹泪,不似昨夜烛光下的妩媚,却也没有平素的怯懦瑟缩,只是安静地流泪,却也有着与众不同的风情。

  大老爷摒退了左右的丫鬟婆子,问孙姨娘这是怎么回事。孙姨娘只是抹泪却不回话。实在逼得急了,才拿湿漉漉的眼睛含嗔带怨地瞥着他道:“妾怎么知道?姑娘有些疲累贪睡逃了课是实情,夫人要罚咱们没话好说。好好训诫几句也属应当,只不知为什么偏要罚这么重,让姑娘足足在那石头地上跪足了两个时辰……腿肿了歇歇能好,只怕地上的寒气入骨,将来会落下毛病。”说罢咬了咬唇,低声说了一句,“左右不过是气不过妾身……在姑娘身上撒气罢了。”

  孙姨娘这么一说,大老爷岂有不明白之理?大夫人是气他昨日在姨娘房里放纵,便要拿他女儿出气呢!

  大老爷气得发抖。再有什么怨气,菀如也是沈家正经的姑娘,岂是让她作践撒气的对象!正要去找妻子理论,却被孙氏拉住苦苦哀求道:“求老爷给五姑娘留点脸面吧。如今姑娘们在宫里嬷嬷手底下学着规矩,若是闹出点什么,嬷嬷们又不知详细的,日后往宫里传了消息,却是咱们家姑娘不懂事,岂不误了姑娘的前程?”

  大老爷转身看着孙姨娘,面上的怒气却渐渐消散了。

  “你想说什么?”

  孙姨娘看着他的脸色,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说:“五姑娘如今算是养在夫人名下的,也算得上是正牌姑娘了,她的容貌气度放在京中贵女圈子里也不比旁人差,老爷既在礼部,哪有让自家姑娘吃亏的理儿?如果能中选,到底也是沈家的一份体面荣光……”

  大老爷冷笑了一声:“怪道你会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说完了一甩袖子,不说应也不说不应,转身便去寻了大夫人。

  接了大夫人递来的燕窝羹,大老爷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芳如是咱们嫡出的女儿,我自然是更疼她一些。不过宫里的事不是咱们想能如何便能如何。一来看本事,二来看运道,若芳如能入选,我便撇了这张老脸,去求着弟妹到太后跟前求情,让芳如最少做个侧妃。”

  大夫人闻言大喜,却见大老爷放下碗,正色对她说:“这是我应你的,自然会做到。只有一样,莫再去难为别的女儿。她们虽不是你亲生的,但身上流着的也是沈家的血脉,你便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对着她们好一些儿。将来她们出了嫁,去了夫家,自然会感念你的恩德。姐妹们之前不指望着互相有个帮扶,也别处成仇人一般。”

  大夫人怔怔地看着他站起身,急急追了两步:“老爷,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哪儿也不去,我今天住在书房!”大老爷冷笑了一声,“省得你心里不自在,再将怨气撒到别人身上!”

  从前一直觉得妻子温婉贤淑,气量大又能容人。可自从上回子她骂了蕙如“贱婢”,被老夫人罚着掌嘴,大老爷便不怎么肯信她。便是偶尔想到她将芳如带去安平侯府,险些出事那段,更是心生寒意,如今对着结缡二十年的妻子,竟会觉得是对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家里一妻二妾,如今他却只能去睡书房。沈浩然看着书房里清冷的床铺,摇头苦笑了一声。

  这些女人,一个个心思怎么都这么多!

  两位嬷嬷在沈府住了足足一个月方才回宫。几位姑娘这一个月的日子被折磨得可谓是欲死欲仙。嬷嬷们一走,就觉得骨酥筋软,都瘫在床上都起不来了。

  蕙如歇了还没两日,玫如来找她,说是新店子万事俱备,就等着择个吉日开张了。店里从江南请了两位绣娘,手艺精湛,绣工出色,又进了不少新鲜面料丝线。另请了几个首饰工匠,帮人订制簪环首饰。店名儿也起好了,就叫“锦绣坊”。

  蕙如听了十分高兴,正打算跟玫如过去瞧瞧,荣王府却送了贴子过来,嘉陵县主十三岁生辰,要请蕙如过府一聚。

  因只是个小生辰,荣王府也没打算大操办,只是请了些相好的亲朋同辈。

  不请长辈的意思,便是想痛快地玩一玩。老夫人和郡主找了礼物先行送去,萧氏也少不得开了库房,挑了一套镶青金石、琉璃子和翠羽的头面并着几匹江南织造的云烟罗当作沈家大房的贺礼托蕙如带去。

  算起来她也有许久未见过嘉陵县主,心中也颇为想念。与玫如说好,后日再去看那锦绣坊,又细细叮嘱了一番,蕙如这才收拾好了箱笼坐车去了荣王府。

  马车停在西角门,门上早有健妇抬了软轿候着。蕙如这回只带了洛红洛锦两姐妹出来。兰溪和竹香伺候着她一同受着嬷嬷的教训,一个月下来,连圆乎乎的竹香都瘦尖了下巴。难得有空歇一歇,蕙如便留了两人在家里看守门户。

  洛红洛锦都是头一回进荣王府,心里既兴奋又紧张,脸上的神情便难免有些僵硬,不过毕竟是打小便在大夫人身边受着调|教,比起上回初入王府连走路都僵着的兰溪来,姐妹两个显得淡定多了。

  县主的生辰,这荣王府看起来倒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在县主的院子前头多摆了几盆火红的美人蕉,院门上又用红绸结了不少花结做装饰。蕙如下了轿子,嘉陵县主贴身的丫鬟金蕊忙迎了出来。

  “六小姐您来了!县主等得都心焦了,这一会子催着咱们到门上看了好几回。”金蕊笑着将主仆接进来。天气已经热了,蕙如只罩了件带兜头的细纱薄缎暗鸟纹披风,金蕊手脚麻利地接了,将门帘子掀起来对里头叫了声:“沈六小姐到了,快去请县主出来。”

  蕙如笑着对她点点头,金蕊见她进了屋,便将门帘子放下,拉着正想跟进去的洛红洛锦笑着说:“县主和六小姐是手帕交,这么久不见了想是有许多话儿要讲。里头有人伺候着,两位姐姐跟我在隔壁歇歇喝点茶水,里头有吩咐了咱们再进去吧。”

  洛红洛锦那都是极有眼色的丫鬟,见她这么说,便知道是县主有体已话要私下与姑娘说,又知道县主与姑娘的交情是极好的,在县主的院子里当出不了事,便笑着应了,跟着金蕊去了隔间。

  蕙如走进里间的时候,正看见嘉陵迎面走出来。

  不过两个月不见,嘉陵的个子又长高了些,眉目也舒展开,以前看着还像是个孩子,现在却已经展露出豆蔻少女略带着些青涩的甜美来。

  “好姐姐,这么久不来见我,可想死人家了!”见着蕙如,嘉陵县主开心地叫了一声,抱着蕙如的胳膊用力摇晃。

  因为是生辰,她今天特别打扮了一下。上衣穿着绯色烟罗纱的半臂小袖,金丝银钱绣出的蝶戏牡丹显得格外艳丽华贵,下头系了一条石榴红洒金粉遍绣半开芙蓉长裙,以鱼戏荷叶缀底。腰上系了条八宝攒金线如意扣束腰,腰间挂着五色琉璃双鱼压裙,还有上回蕙如送她的包翠珠桃花缨络。双眉轻扫,唇上点了胭脂,额间以金粉朱砂细细画了花钿,看起来格外娇俏漂亮。

  “今天的寿星可真美,”蕙如笑着抱了抱她,“我还当是九天的仙子偷偷溜下界,把我们县主给藏起来了呢。”

  嘉陵嘿嘿笑了两声,将人拖到榻上坐下,又吩咐屋里伺候的丫鬟沏上茶来。

  “你别看这衣裳漂亮,可是满绣着金丝银线,俗气就不说了,穿着还闷人。在屋里坐着这么久,都快见汗了。”嘉陵见丫鬟端上来热气腾腾的茶水不觉微蹙了蹙眉,“你们快点将那用冰湃过的杏仁核桃蜜酪盛一碗过来,那个酸酸甜甜又凉爽,一般人来我可舍不得拿出来。”

  蕙如笑了,四下看看:“今儿是你生辰,怎么现在这儿只你我二人?你请的客人们都在哪里呢?”

  嘉陵拿了把宫扇呼呼扇着风:“我都让人领着在母亲那里坐着,这儿只等着你一个。”

  蕙如站了起来:“这却不敢。”

  嘉陵一拉她:“有什么不敢的?我自己的院子,想招待谁还不是由着我自己的意思来?那些女眷平素你也不常见的,见了也没什么话好说。”

  蕙如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嘉陵县主虽然年纪小,却不是做主全由喜好完全不动脑子的人。便是交情格外好些,在哪里不能说话?单单儿将自己领到这里来,她定是有什么打算。

  “走,这屋子闷气,陪我到后头小花园走走吧。”嘉陵对她眨了眨眼睛,二话不说,上前拖了人便走。

  “我的那两个丫头,不拘是哪个,唤一个来陪着吧。”被拖到了门口,蕙如还不忘回头对正笑着行礼的县主大丫鬟绿裳说。

  绿裳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要去唤人的意思。

  “姐姐连我都信不过吗?我又不会害你。”嘉陵县主见蕙如拽着门,一副死也不肯就范的样子,跺着脚气道,“我院子里到处都是丫鬟,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所有的丫鬟都是县主的奴婢,县主若是有吩咐,她们又岂能不从?

  蕙如坚定地摇了摇头。

  “好啦,你先松手,我慢慢与你说。”嘉陵放软了声音,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小嘴微撅显得很是委屈。

  “那你跟我说说,后头小花园里有什么东西在?”见她这副模样,蕙如倒也有些不忍心。县主待她是真心实意的不假,但她与县主的身份毕竟差得远,有些事,县主做了没关系,若她做了,就是毁一辈子的事。

  “……”嘉陵果然支吾起来。

  蕙如叹了一口气。

  “知道县主是想我好,但这里是王府后宅,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好私下去见外男?”

  “怎么说是私下,这里到处都是人啊!”嘉陵不服气地说,“我也在,那就不能叫私下去见。”

  蕙如摇了摇头:“好意心领,但总要念及家人,不敢逾矩。”她前世已经错过了一次,同样的错误她不想再犯。她虽已不是商贾之女,但官家更加重视体面名声。为了疼爱自己的老祖母,郡主,为了父亲还有杜家幸存的血脉,她实在不能有一步踏错。

  宣王世子是那么的尊贵,她不过一个三品官员的庶女,他们之间隔着的鸿沟,并非仅靠着一丝恋慕之情便可跨越。

  他娶的可以是郡王的女儿,可以是国公的孙女,或是侯府,伯府的嫡女,绝不可能是她。

  这点蕙如心里再明白不过。

  李晟对她有兴趣,或许是因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子觉得有些新奇。他或许动了心思,想让她做他的妾室,并认为这是给她的极大荣光。

  但蕙如无法接受。

  自己的愚蠢让她在前世含恨而终,她绝不会再让自己再愚蠢一次。李晟或许不像姜珩那样狠毒绝情,但祖母说过——“齐大非偶”。

  她与李晟,便是齐大非偶。

  嘉陵县主沉下脸来,将四下所有的丫鬟婆子全都赶出院外。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庭院里,鲜嫩欲滴的花草摇曳生姿,院中高大的梧桐舒展着宽大的叶片,在地上投下一片清凉。挂在廊下的鹦鹉突然叫了起来。

  “县主吉祥,县主吉祥!”

  可是听见的人脸上全没有笑容,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下来,只有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和着风中飘散着的浓郁的花香。

  “我听说你在这次选秀的名单子里。”嘉陵县主脸上有一种与年纪不太相衬的成熟,她站在院中,周身是鲜艳的红色。衣裙上的金线反射着阳光,令她整个人笼在一团光晕中,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姐姐是在想着能嫁给皇子当皇子妃吧。”

  她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京里的贵女们都想飞上枝头成凤凰,宣王家世虽然清贵,但其实没什么银钱。你们不是看不上我十七哥,而是嫌弃他没有丰厚的家底。”

  蕙如眉头皱蹙。

  “有银子就好吗?你看着那些勋贵子弟,除了喝酒赌马,他们还会什么?他们只会趴在女人的身上,靠着父辈攒下来的功绩和银子嘲笑着旁人,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我十七哥人品好,心地干净,比他们强了百倍千倍!不是皇子又有什么关系?最起码他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不去弄一堆乱七八糟的人把后宅里折腾得乌烟瘴气!”或许是她情绪过于激动也或许是是因为极度的失望,说着说着,竟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我一直以为你与旁人不同,却没想到你也跟她们是一样的,一样那么势利肤浅!”

  蕙如不觉仰天长叹,县主给她扣的帽子实在是太冤枉了。

  “嘉陵,你冤枉她了。”一声轻笑将蕙如惊得回神,李晟不知何时正倚在院门前,双手抱胸,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俩。梧桐树宽大厚密的树叶将落下的阳光割成碎片,细细地洒在他的眉梢眼角,从那里透出来的一丝笑容因此变得模糊起来。

  蕙如立刻蹲身行礼:“见过世子。”

  嘉陵县主见李晟出来,拎着裙角跑了过去:“十七哥,她欺负我!”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李晟拍拍她的头顶,伸手摸出一方手绢,“快点擦擦,别让人看了笑话。”

  嘉陵哼了一声,将帕子扯到手中。

  李晟从树荫下走出来,黑色的阴影如潮水一般从他身上退去,当他整个人袒露于阳光之下时,仿佛整个院子都为之一亮。

  这家伙的长相,实在是太出色了。蕙如轻咬着下唇,不想看他,却又偏偏忍不住想偷看两眼。

  “我想嘉陵大概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李晟笑着对她开口,语气温和中露着一丝疏淡,“并不是想私下里要与姑娘有什么勾联,实在是此事不太想让外人知晓。”

  蕙如微微抬起头,宣王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宣王府目前的情形京中不少人知道,父王沉迷修道,投了无数的银钱进去。”李晟这么淡淡地说着,仿佛在说旁人家的事,这么尴尬的话题他居然还能笑的出来,“宣王府家大业大,人口又多,光是整治庭院花草湖石的费用,每个月的花销就不下三百两,再加上房屋的修葺维护,下人的衣食开销,还有出外应酬的往来,光靠朝廷的那点薪俸根本入不敷出。”

  这种事为什么要对她说?蕙如微觉惊讶地看着他。

  “父王不理庶务,几位侧妃也只会花钱,如果我不想点办法弄银子,宣王府早就要喝西北风了。”李晟笑了。他的眼角微有些上挑,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凌利,笑成一弯时,便会将那点犀利尽数隐藏起来,衬着他挺直俊朗的面容,让人油然而生一股亲近之感。

  “我前几日听说沈六小姐的堂姐在南市新开了一间铺子,专营婚嫁所用之物,且相邻的一间香粉铺是由六小姐管着的,所以我请嘉陵牵线,想与六小姐做笔买卖!”

  皇室宗亲,堂堂宣王世子竟然开口说要跟她做买卖,蕙如觉得这大概是她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

  “你大概不知道,我手下有几条商船,常年往来于滨海各国,拿咱们产的丝绸葛布瓷器药材去换人家的香料首饰。”仿佛知道蕙如不信,李晟笑着拍了拍手,从门外立时进来两个小厮,手里提着一只大大的樱桃木镶黄铜角的箱子。

  箱子盖揭开,里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意儿,从如小儿手臂般粗细的白犀牛角,到描绘着变形花鸟的手执玻璃妆镜,还有十几盒珐琅瓷精绘人像的胭脂。不拘哪个,都是市面上极难见到的珍稀物儿。

  几条商船,若每条船带回来的都是这种东西,宣王府还会对外说自己一穷二白,无隔宿米粮?

  蕙如都不知要用何种表情来应对宣王世子了。

  “不说别的,只这根犀角便是奇珍。”蕙如上前一步,从箱子里拿出白犀角抱在怀里摸了摸。犀角是味珍贵药材,白色犀角更是罕见的灵物,据说可以辟邪驱鬼。难得的是这根犀角通体莹白透亮,没有半点杂色,且个头如此巨大。“我敢说,世子爷若卖了这根犀角,宣王府就算十年不领禄米也可以过得好好的。”

  李晟摸了摸下巴,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这些舶来物品我虽不全认得,但都是价值不斐之物。物以稀为贵,京中贵介众多,更加不愁销路。世子为何不自己开个店铺来卖,却要与我家小小的铺子合作?”

  李晟看着她,衣角被拂过庭院的风轻轻吹卷起,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这样的女子出自乡间,还痴傻了十年?换作是谁也无法相信吧。

  瞧她抱着犀角时眼中的光亮,手指摸过的那些看似普通实则昂贵的器皿香料时眉目间散放的光采,李晟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姑娘的了解还是太少。

  6琅那小子探听来的消息实在肤浅苍白。

  眼前的沈家六小姐,看起来既非乡间无知的蠢妇,也非养在深闺不谙世物的小姐,倒有几分像是……像是他手底下专司交易商务的那几个大管事,当然,比那几个老头子可要青春美丽许多。

  但外表再美丽单纯,她还是跟那些管事们一样,心里打着算盘,面上淡然无波,说不出的精明世故。

  “那是因为,我不想被别人知道啊。”李晟笑了起来,将灿然的阳光尽收入眼底,“我们宣王府,可是只剩下一副空架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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