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雁门关(1)_全世界只有我以为我是攻[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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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雁门关(1)

  都听你的。

  这四个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更像是情人间的切切絮语,里头浓浓的宠溺意味简直要透过这空气发酵开来。岷江cp粉们恍惚着捂住胸膛,几乎能听到里头心脏砰砰砰疯狂跳动的声音。

  ……啊啊。

  齁死了。

  好想出去跑圈啊啊啊啊!

  唯独江邪的粉丝心情复杂,望着自家正主手里挥舞着的江岷手幅和旁边比他高了小半头的顾影帝,瞧着顾影帝那一副标准的宠妻架势,难得地陷入了沉默。

  这一天后,江邪身上很快便多了一个未解之谜,堪与悬棺、水怪、离山野人、埃及金字塔等等并列。

  那便是: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让他觉得自己是攻?

  话题在几分钟后被引回了正轨。丛争接过话筒站在台上,简单地介绍了下电影的拍摄情况,并随口说了几件拍摄中的趣事,给了台下的粉丝提问的时间。

  除却江邪又被问道“什么时候出专辑”这种常规催曲问题外,更多的大多是与岷江二人相关的。奚含卉全程站在一旁充当了背景板,笑容几乎都要僵在脸上,险些挂不住。

  她虽然算是当红一线小花,可人气与江邪、顾岷这种顶级流量相比,到底是相差甚远。再加上有之前恶意利用江邪炒作的前科在,她到场的为数不多的粉丝几乎都被江邪的粉压了一头,理直不起来,气也壮不起来,更别说在这种时候为她救场了。

  只有台上的主持人察觉到她的尴尬,时不时还将问题抛向她,在台下的观众问到“初次拍摄这种题材的感受”时,他干脆直接越过几人,将话筒递到了奚含卉手里,笑道:“这个问题,让我们台上唯一的女生来答吧。”

  奚含卉接过话筒,另一个想法转眼间就在脑海里成了形。

  “拍摄比想象中要难得多,”她轻声笑道,“每天要穿着厚厚的服装,还得戴上沉甸甸的发片,远比大家看到的要辛苦。尤其是顾影帝和江天王,几乎要一直穿着盔甲来来去去,真的非常累。”

  江邪侧过身子,不可思议地打量她。

  这女人为自己说话?

  她脑子抽风了?瓦特了??还是进水了???

  “只是组中的人都非常照顾我,”奚含卉殷红的唇抿了抿,把手里的话筒握得紧了点,言笑晏晏,“尤其是顾哥,真的在这方面给了我很多的指导,私下传授了很多经验,让我受益匪浅。”

  私下两字,一下子便引申出了别意。

  江邪瞬间了然。

  他就说,这人怎么突然间良心发现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这种手段在从小于娱乐圈耳濡目染的江邪眼里,实在是太浅显了。他拽了拽身旁顾影帝的衣袖,冲男人飞了个眼神。

  听见没?人家跟你有私下呢!

  顾岷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袖子,面上不动声色,却在主持人将话筒递过来问他奚含卉在对手戏中表现如何时,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不太清楚奚小姐演的如何,但小邪的表现非常好,他比我想象的还要适合这个角色。”

  主持人一怔,随后脸上的笑不由得就尴尬了起来。他讪讪地缩回手,为了缓解场上凝滞的气氛,马上提问了下一位举手的观众。

  在那之后,粉丝们都亲眼见证了顾岷的夸妻功力。

  问他平时剧组休息的时候做什么,他说陪江邪打游戏,并顺带夸奖了下江邪超凡脱俗的学习能力;

  问他觉得谁表现最好,他说江邪超越了自己,表现的让他无比惊喜;

  甚至连问他剧组盒饭好不好吃时,他都能硬生生拐到江邪记得他的饮食喜好上,并略带自豪地说自己的饭大多都是由江邪的助理解决的。

  问答活动才进行到一半,粉丝却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狗粮塞了个饱。在首映礼结束后,顾岷很快便多了一个异常拉风的称号:炫妻狂魔。

  最后一个问题问到了丛争。

  提问的观众看起来约有三十上下,他拿着话筒,认真地问:“丛导,为什么您拍的电影里,十部有九部都和军队有关呢?您是有什么割舍不下的军人情怀吗?”

  丛导的笑慢慢僵在了脸上。

  这是一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问题。他站在台上沉默了很久,一直到主持人也察觉到了不对,想要上前救场时,他才微微地苦笑起来,捏在一起的手指更加用力。

  “我年轻的时候,也当了好几年兵,”他简略地说,喉头却不知为何有了点莫名的哽咽,“要再往回倒退三十年,我说不定就不会做导演了,而选择在军队里头,和那些可爱的人耗完一辈子啊。”

  要是再往回倒退三十年——

  他一定会鼓起这辈子所有的勇气,抛弃掉一切、为这个缘故坐牢也无所畏惧。他不需要一日复一日地自我欺骗,也不需要把那些没来得及喷薄而出的感情,全都苦苦地按捺着塞回心里。

  可是人生只能往前走,永远不存在这样的如果。

  提问的观众在问完这一句后坐了下来。他拉了拉身边老人的手臂,低声问:“爸,你让我问这个干什么?——爸?爸,你怎么哭了?”

  在互动活动结束之后,《雁门关》电影正式开始首映。江邪坐在底下,也是第一次看到成片里的自己。

  屏幕里的阿雁拉住缰绳,长矛一下子便刺穿了敌人的胸膛。他的眉眼锋利如刀,英气十足,血花猛地喷溅出来,洒上了他的侧脸,他的眼睛里都燃着火。

  一行血色的大字猛地出现在了屏幕左端:阿雁,江邪饰。

  这种感觉对于江邪而言,是极其新鲜而陌生的。他习惯了看自己在舞台上掌控全场的样子,却从未看见过自己去饰演某个角色,正支着头看得津津有味,身边便有另一颗脑袋凑了过来,小娇妻在他耳边低低地说:“很迷人。”

  那是当然!江邪颔首。

  银屏上的江邪与舞台上相比,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魅力。他分明是在演别人,却又像是在演自己,从头到脚都在发着光。

  剧情进展的很快,顾岷所饰演的将军江城被当朝皇帝所忌惮,远远被派至雁门关抵御匈奴。雁门关兵力不足,却屡次击退强敌外侵,江城带了自己亲信的兵将远赴边疆,也着实对这个城池屡战屡胜的缘故充满好奇。

  然而直到到达之后,江城才知道雁门关的特殊之处。

  城中儿童都会唱《出塞曲》,家家准备的都有锋利的钢刀,每隔几日便会进行城中演练,不仅有兵士参与,全城百姓几乎都会跟着一同排演队形,甚至连弱不禁风的女子也会来跟着练上几招。

  而雁门关最特殊的地方,却不是这些,而是在于一个人——一个尚未及冠、父母生地不详、生的俊秀挺拔的少年。

  阿雁。

  “你跟着我干嘛?”

  他不耐烦地扭头,眉头蹙起来,瞪着不紧不慢骑马跟在自己身后的江城。

  江将军正气凛然,道:“这城里的路很宽。”

  言下之意是,谁都能走,怎么我走便是跟着你?

  少年无语凝噎半晌,干脆扭头,“罢了,你愿跟就跟。还能怎么着不成?”

  于是江城跟着他走街串巷,在城东买了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在城西吃了个热腾腾的馒头。城里的百姓都认识少年,无论男女老少都能拍着他肩膀说上几句,甚至连垂髫的小儿也凑上前来,拉着他的衣襟久久不放。阿雁熟练地把其中一个孩子举到肩膀上,小孩儿笑嘻嘻地拽住他的头发,亲近地摸了又摸,许是因为又长又顺太好摸了,干脆上手薅了一把。

  “啊,”少年一下子皱成了苦瓜脸,“等等等等,别薅我头发……”

  江城不禁以拳掩唇,低低地笑了声。他下马上前,帮着少年从熊孩子的手里头逃脱了。即使这样,那些小孩也不怕阿雁,甚至仍旧抱着他,走哪儿跟哪儿,就像后头一长串跌跌撞撞的小萝卜头。他们的母亲含笑在后头看着,谁也没有上前阻止。

  阿雁和这雁门关,就像是一滴水落进水潭里,轻而易举便被所有人接纳了。

  直到有一骑绝尘而来,硬生生将原本宁静的空气撕破。

  “报!”他大汗淋漓地止住马,“报将军——西北面三十里外有匈奴来犯!”

  这句话出来后,城中的气氛陡然间有了转变。摊贩们收起各自东西,二话不说回家抄起了钢刀,砍肉的屠夫刀上犹滴着血,大叫:“兄弟们,随我再去战一回!”

  “打!”一个白净的秀才在一旁接声高喊,“打他们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他们很快便集结成队,紧随着军士一起出了城门——江城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个风姿绰约的女子,那女子弯腰撕破碍事的裙摆,露出里头穿着的劲装来,三下五除二拆了发髻绑成马尾,从靴筒里抽出把锋利的短刀。许是注意到了江城等人诧异的目光,她弯唇一笑,抱了抱拳。

  “那是孙二姐,”旁边的兵士咽了口唾沫,心惊胆战,“别看是个美人,这捅起人来可比我们狠多了……她的军功加起来,都能当个百户了!”

  江城终于意识到这座城池特殊在何处。

  满城皆兵。在雁门关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提得起钢刀,幼小的孩童也能拿石块砸向敌人。雁门关里的所有人都是铁骨铮铮的将士,他们或许披不得铠甲、领不得军功,可眼睛里头燃着的,是和浴血奋战的军士一样的、满怀仇恨的火光。

  他们个个都奋战在前,丝毫学不会退缩。

  战鼓被擂响,少年翻身上马,独自厮杀在前。他高高束起来的头发扬在脑后,长矛挑开匈奴人刺过来的刀刃,轻而易举贯穿对方胸膛,所过之处伏尸一片,爆发出的强悍力量令江城也不得不为之心惊——比起身为将领的江城,他更像是守军的首领,甚至一个眼神便能让几个守备明白其意思。

  匈奴一向以骁勇善战为傲,自封马背上的不败战神,如今面对这样不顾死活以命相搏的敌人,也不由得心生怯意。在军心已然不稳之时,马上的少年忽然扬声笑了,长矛背于身后,他从箭筒里抽出一枝箭,一箭离弦,正中军旗!

  匈奴军旗一折两断,又被中军伏击,一时间更加大乱。

  就在此时,妇女们拉出了早早便埋藏下的缚马索,上头满是锋利的钢钉,生生拦于城前。冲锋在前的几个匈奴士兵军马皆被其所困,踉跄摔倒,很快便被几个柔弱的女子趁空一人一刀送去了西天。为首的匈奴人见此情景,咬牙半晌,厉声喝道:“退兵!”

  “退什么?”少年遥遥高坐于马上,拉开弓弦,大笑,“耶律老儿——这是你的送行礼!不谢!”

  那一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冲着他的面门而来。匈奴将领恐慌地拿刀去拦,却听“当啷”一声,箭刃竟然生生插入了钢刀!

  他不由得心中大骇,即刻拨马回撤。

  阿雁丝毫不打算放过他们,仍旧跟在后头且杀且追,盔甲上沾染的全都是暗红的血色。江城杀出重围策马向前,将越杀越红了眼的少年拼命往后拉,“穷寇莫追,恐怕有埋伏!”

  “埋伏又怎样?”少年回头望他,眼神熠熠,“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犯我雁门者,绝不容其苟活!”

  江城望着他,心内忽然便有所触动。

  他在那个纸醉金迷的朝堂待得太久了,以至于都快忘记了这样肆意抛洒热血是何等的潇洒快乐,如今站在这土地上,久违的豪情却都源源涌上来。

  这一晚,城中举办了庆功宴,庆祝大胜。盘点了人头军功后,阿雁一人高高在上,江城紧随其后。少年看到军功表后张大了嘴,半晌后,头一回满了一杯酒,举到江城面前,于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别别扭扭道:“我敬你是条汉子,喝一杯?”

  江城一笑,一扬脖,喝尽了。

  他把空酒杯展示给少年看,少年这才心满意足,拍了拍他的肩。

  “你和原来的那些将领不一样,”阿雁说,“你,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而他,向来只敬重强者。

  一杯酒后,两人的气氛便渐渐缓和了许多。江城再在无事时跟着少年在城中溜达,阿雁也不去赶他,甚至偶尔还给他分串糖葫芦,城里的孩子也慢慢开始缠着他玩耍。比起战地,雁门关更像是江城的归属,他在此处,才觉着自己是在实实在在地活着。

  匈奴不愿放弃中原这块肥肉,只得咬着牙再三来啃雁门关这块硬骨头,两人在战场上厮杀的多了,渐渐也培养出了些许默契,能够并肩作战、信赖地将自己的后背托付出去。

  江城本就是在军营中长大的,一身血性不输任何人,几次大战之后,匈奴中便有了传说:雁门关又多了一位刀枪不入的战神。

  两位所谓的战神常常聚在一处喝酒。

  酒性很烈,江城看管着不让少年多喝,却还是无奈地看着他醉了个东倒西歪。月色当头,少年盘腿坐在庭中,掰着手指头数:“张二叔走了,罗叔也走了,孟将军也走了……”

  他一个一个往下数,每一个名字都烂熟于心,从月挂梢头一直数到月上中空。最后,他望着这盈盈月色,喃喃道:“整整两万三千七百六十二人。”

  江城心中一颤,知晓他是在说雁门关中牺牲的人数。

  城里的安宁并非没有代价,这条路,生生都是用血和白骨铺就出来的。

  他放柔了声音:“去睡?”

  “睡什么?”少年醉的两颊醺红,却一动不动,突然间又伤心起来,嘴一瘪,潸然欲泣,“西边儿有人砍了四棵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他为什么要砍我的树?”

  江城一愣。

  什么树?

  他起先并未当回事,后来在路过城西时,却看见了四个孤零零的树桩。雁门少水,树木极难生长,江城想了想,最后还是找了几个士兵去调查此事,一天后见到了砍树的木匠。

  木匠吓得双股战战,却还是以实相告,树是在两天前的晚上砍的。

  而那一晚,少年分明和他一道,喝酒一直喝到天明。又怎么可能跑到城西去看几棵树?

  江城察觉到了不对。

  他并不怀疑阿雁,只是心中暗暗存着疑虑,面上却丝毫不露。两人在之后的一天纵马查看军情,望着这苍茫的万里河山,江城心底涌上了点豪情。他以鞭指向匈奴所驻的西面,扬声道:“我江城,定将以死守护雁门关!江城不死,就决不许匈奴踏入雁门关一步!”

  旁边的少年不知为何突然红了脸。他用力夹了下马背,嘟囔:“你心里有就行了,干嘛喊出来?”

  “阿雁?”

  “走了走了,别说话!”

  江城莫名其妙:“我说要守护雁门关,并无错言——”

  “啊啊啊闭嘴!不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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