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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如果云知道

  对系春而言,跟不跟青儿走另说的事儿,重要的是找女贼先。(w-w-xs

  因为之前惹祸上门,春儿被怀建军禁足在家,想出去只得求助哥们儿,“来找我玩儿吧,开车来,我爸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会放我出去一会儿的,哎,可怜可怜我吧,我都快哭了”

  浩子使坏,“告诉我,你跟谁接那个很棒的吻了”

  春儿卡壳,怎么跟浩子解释,他接吻的对象是一朵毒罂粟浩子的爹当年可是因为缉毒有功才得以升迁,平步青云的啊。耍赖,“啰嗦劲儿的,来不来”

  浩子能不去吗不去还是哥们吗可真开车去了人二少爷还矫情,“给我开辆红夏利你至少整个别克吧”

  浩子踹他,“有车就不错了,咱俩儿拴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出点事儿,我爹就把我一顿教育,这不,又给我经济封锁了。”说到这儿,才想起,“喂,你有钱没我可没有啊。”

  春儿嘴儿一咧,笑很甜,“我有,咱哥给的”

  浩子伸巴掌,两人默契互击,开心啊,被哥惯着的日子就是爽,这就开动,作孽去也

  又去骚扰他曾光顾过的海鲜酒楼,“那天跟我一起吃饭的小姐再来过没有”

  “没有回来过。”

  “那她等我没有”

  “等了大约四十来分钟。”

  真好诶~~等我了~~春儿抿嘴乐,乐得象只偷到蜜吃的维尼熊。事无巨细,继续打听,“帐谁结的”

  服务生查账单,“那位小姐现金结的。”

  春儿抢账单,怒了,“哇,这么贵,你们抢钱啊就不会等我回来买单”

  做服务行业就悲催到这份儿上,一定会遇到不可理喻的客人,服务生忍气吞声,强撑着嘴角的弧度,沉默。

  浩子挨过去看,“贵还好啊,不是都这价吗奇怪了你~~”

  春儿还是不高兴,气哼哼,再问,“有没有给我留字条或者其他什么”

  “没有”

  没有倒霉催的~~春儿在街边晃悠,怎么办又失去联络了,哪儿找人去猛然想起,小珍珠说要送有心脏病的妈妈去医院,对啊,去医院找。

  问浩子,“最好的心脏专科医院是哪家”

  张浩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楼,“不就那里。”

  春儿恍然状,嘀咕,“难怪在这儿遇到她。”拉上损友,“我们去医院。”

  张浩极无奈,“到底找谁啊,瞧你这劲儿劲儿的,就不能给咱说个明白”

  春儿挤眉弄眼,“别急,别急,找到了一准告诉你。对了,我比你大几个月是不嗯,见着我女朋友要叫嫂子”

  嫂子至于到这份儿上切~~浩子赠枚白眼给春儿。

  直至上去心外科病房,哥俩儿终于想起来,这地方是不是来过呀~~计然~~两人不约而同在护士站外停下脚步,对视一眼,心有灵犀,都知对方在想什么。

  春儿念一句,“她已经死了。”

  也就是这么念念,计然死了,是骗哥的说法,她到底是不是真死了,他们并不清楚。张浩心里别扭,想撤,问春儿,“你到这儿来找谁给你幸福之吻的妞儿也有心脏病吗”

  “啧,少胡扯,没。”春儿少有的不爽利,支吾,“我来找个伯母。”

  好吧,找伯母~~问护士站,想找一位有严重心脏病的老太太。

  护士问,“什么名字”

  春儿说不出来,装可怜,“让我进去找找吧,我女朋友的妈妈,她现在很需要我”

  按理说,这种烂由头护士肯定不放行,可是,帅哥长得很可爱,眼神特无辜,再说看上去穿戴也讲究体面,不像来捣乱的,估计也就是个来给心上人献殷勤的傻小子。更何况,实在太忙了,上边催着开会,病房催着换药,实在懒得追究,于是,护士摆摆手,“进去自己找,没有马上出来啊,不然我叫保安了。”

  春儿大喜过望,拽着百无聊赖,陪着兄弟瞎闹的浩子,象求知欲强烈的好学生那样,还真一间间病房找过去。病房里伯母伯父级别的病人不少,春儿莽莽撞撞,专捡女病房钻,还专挑人大妈大婶床边的家属看,哎,怎么哪个都不是他的小珍珠啊好容易逮一床边没家属的伯母,尽管对人家是否能养出水玫瑰般女儿的遗传基因有所质疑,仍问,“阿姨,就你一个人在啊”

  人家伯母还没应话,后面闪出一壮汉,“小子,你找我妈干啥”

  春儿嘴甜,“大哥,没事儿,俺推销化妆品的”

  “出去,这病房怎么谁都能进啊”

  张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磨叨,“春儿,最好我那嫂子是个美女,不然我”他做个掐死你的动作。

  春儿保证,“是个美女,真的是个美女,钟楚红级别的。”锲而不舍,再钻进间病房,这屋里只有个瘦瘦弱弱的女病患靠在床头看书。春儿不屈不挠,凑过去,“对不起,打扰一下”

  女病患放下挡在脸上的书,仰头

  笑意在系春和张浩的脸上凝固,计然

  计然一脸惊骇,其意外程度不亚于春儿和张浩。她不是没想象过,若有日,见到旧日朋友,会是什么情况那些想象力里的自己,起码没有躺在病床上,遇到他们的地点,可以是超市,可以是电影院,可以是书店,她总该是衣履洁净,表情温和,问一声好久不见。可是现在,她又一次死里逃生,脸色惨淡,瘦骨支离,穷困潦倒,穿着病号服,还有,她发现,例如好久不见的这种感慨,也不是能随便出口的,她没有美好漂亮的人生际遇,支撑那云淡风轻的问候。所以,她沉默,努力稳定着胸膛里,不稳定的心跳~~春儿和张浩在此,系青呢系青呢

  张浩和春儿也沉默,他们怔在病床上,不知该对这如同从天而降般的旧友说什么。其实,百感交集,看到计然,条件反射,想起来的就是大哥系青,那半夜被梦魔惊醒的大叫,和冬日寒夜的操场上,一圈圈,一圈圈的长跑。还有,要不要告诉哥,有人起死回生可又该如何解释,曾经怎样传的死讯

  张浩咳嗽一声,想打个起码的招呼。但春儿先开了口,他貌似心平气和,“你还活着”

  计然与春儿对视,淡然无情绪的一张脸。她依然是漂亮的,尤其一双眼睛,与从前并无二致,黑白分明,澄净清澈。

  “可我哥一直以为,你死了。”张浩听到春儿这样说,猛一激灵,他想反对,但与春儿一贯来的默契,让他把反对咽了回去,中途刹车的缘故,演绎出来就是张口结舌的尴尬。

  系春稍微放低一点身体,更凑近计然,清清楚楚,一字一顿,“我哥以为你死了。所以,你也懂得的,死人就是死人,死过的人,不适合再从坟里爬出来。”

  他以为我死了

  他以为我死了

  计然本来苍白的脸更白。

  春儿的脸色也不见得好,象在跟谁赌气,他转身离开病房,张浩紧随其后,几乎是以竞走的速度离开这家医院。

  计真将洗好的衣服晾在露台,端着空盆回来,开朗明媚,“姐,天儿不错,我推你去楼下院子里走走不”

  “好。”计然答应,勉强忽略那嗡嗡想在脑子里的声音,“死人不适合再从坟里爬出来”她想坐好穿鞋,奈何力不从心,重重栽倒在床上。

  计真惊得花容失色,冲到床边,大力按铃,摇计然,“姐姐”

  系春和张浩不知道他们身后的病房里,正展开一场急救,两人靠着那辆都快忘了到底跟谁借来的夏利喘粗气。

  “春儿,你这回过分了。”张浩抹把脑门上的细汗,“起码她现在是病人,我们~~”浩子的话连不下去,事实上他压根不知道该咋办,老天啊,哥要是知道计然还活着,会怎么样会不会杀了他

  春儿闭着眼睛,仰头冲天,瓮声瓮气,“我知道我过分,可是你看到没有她那个样子,早晚会死的人,把这样一个人,再送回去我哥儿那里吗最后苦的人还是我哥,我不能让我哥再崩溃一次。”

  “可这事儿,该由哥来做决定吧我们不适合替哥拿主意啊。”

  春儿摇头,重重的,再摇头不,他不能让往事重来,爸妈和爷爷奶奶之间的争执,哥哥的疯狂冲动,一次就够。拉开车门,“走了,浩子,回家。”

  “啊回家”张浩问,“你不找我嫂子了”

  春儿铁青的脸,咬牙切齿的,默好半晌,颓然一叹,“不找了。”

  是,不找了。他想起计然,穿着病号服,雪白的脸,又冷又静,象幽灵一样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好像她一直在那里,从没有离开过,就等着有一天,他们来发现她~~那种感觉,春儿害怕,怕死了。其实又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怕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应该快快逃离。

  不过,有件事儿,春儿确定的,不能让哥发现计然还活着~~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计然回来,哥一定很痛苦吧他一定很为难。现在,他已经开始了新生活,更适合他的那种,圆满无忧的生活,为什么要改变呢为什么要由计然将这种平衡打破她当年说失踪就失踪,半点解释也无,是她放弃了哥哥,不是哥哥对不起她

  回家,系青大哥正打国际长途,蹙着眉头,和女朋友猛聊。

  春儿拿罐汽水,也不避讳,就坐哥边上,旁听。影影绰绰,那意思好像是说,对方生病了,想哥早点回去,但哥打算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再回去。尤其,他想把春儿一起带过去,有好多手续要办,所以,春儿听到哥跟对方一连串的sorry。

  春儿寻思,跟哥走吧,不回来了,不回来,计然就离他们很远,哥不会发现他和浩子联手骗他的真相,也不必发现,在这个城市里,有一只幽灵,在原地打转,等他入瓮。离开这里,他们都可以开始崭新的生活,过去种种,不会死灰复燃。

  等哥哥放下电话,春儿说,“哥,我想好了,还是跟你出去见识见识吧。”

  系青笑,“怎么这么快就想好了还以为你得仔细考虑几天呢。”

  春儿搓搓手,抖擞精神,做出精灵古怪的表情,“啧,我不是想看正宗的脱衣舞表演吗”

  系青一口汽水呛到,又咳又笑,“少来,我不会陪你疯哦。”

  跟家里一说,哥哥要带弟弟走,第一个承受不住的是爷爷奶奶,军区大院的旧式小楼里,怀奶奶老泪婆娑~~唉,走一个还能承受,走两个~~实在是舍不得。

  系青很努力的在哄爷爷奶奶,答应,一年回来一次~~半年回来一次~~说现在搭机来回很容易的,说现在视频聊天也很方便,他可以天天视频,报告自己和弟弟的生活近况~~就这样,还是劝不住老奶奶的眼泪。

  春儿表面上坐那儿,好好一条人,但其实心不在焉,~~真的不找小珍珠了吗问题是去哪儿找医院那地方,春儿死活不会再去了,他怕“撞鬼”,更怕哥“撞鬼”。正瞎琢磨着听到哥哥劝奶奶,“好啦,奶奶别伤心了,哎呀,要不我把胡子刮了你不是特不待见我的大胡子吗~~”静了半天的春儿突然冒一句,“不,别刮胡子,她认不出你最好。”冒完这句春儿又贼后悔,生怕因这没头没脑的话泄露了什么,脸色迷茫,僵住,哎。心怀鬼胎的人就是这样了。

  青儿不知就里,“啊什么谁认不出”他瞅瞅春儿,搡他一下,“瞧你德行,一天到晚想啥呢”

  春儿强笑,胡乱扯,“我是说,还是留着比较好,呃~~人家说,男人毛发浓密,会生儿子,女人都爱。”

  系青无奈扶头,败给这弟弟。

  倒是怀奶奶和怀爷爷被春儿逗乐了。怀爷爷说,“瞧瞧他,颠三倒四,没深没浅的,还出国呢,再给人骗去卖了”不放心啊。

  可不管怎么不放心,系青还是把弟弟给带走了。

  送机那天,一向和春儿最多话最亲昵的张浩,深色凄惶。春儿趁人不备,小声叮嘱,“别去找她。”

  张浩只有点头的份儿,两人相顾无言,只差飙泪千行。

  已有被送机经验的系青适应良好,为了让家人高兴,他还是刮掉了大胡子,沧桑落拓的造型尽去,依旧是清俊无论的翩翩浊世佳公子,依旧是气质干净,儒雅隽秀,又不失干练沉稳的怀系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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