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休整_朕不是这样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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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休整

  三天之后伍德海有点儿抱怨,出行的仪仗护卫队,关键是要体面,弄进去一个独眼龙太不齐整了。

  秦诺倒是无所谓,自家一个闲散郡王,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何必那么光鲜亮丽。

  安排好了人事,晚上又将自己那点儿家底搬出来计算了每年的收入,秦诺美滋滋地上床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秦勋上门了。

  昨天分手的时候虽然说过今天要来找自己,但没想到这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秦诺迎出大门去,就看见秦勋一身珠光白的交领长袍,圆滚滚的进来了。

  平心而论,秦勋其实长得不差,想想景耀帝的长相,再加上后宫风情万种的各色美人,就知道,皇子中没有难看的。但秦勋有一点,太胖了!整个人至少有二百斤。眼看着他抬脚跨过大门,秦诺险些以为是一只白嫩圆滑的鸡蛋滚进了大门。

  忍住笑意,秦诺上前招呼道:“七哥,这么早就过来了。”

  迎着秦勋进了正厅,分主宾落座。秦勋目光扫视周围,肥嘟嘟的双层下巴抬了抬:“九弟啊,你这府邸收拾地挺干净。”目光又落在上前奉茶的侍女身上,眼光一亮,“内务府待你不薄嘛。”

  侍女面若桃花,身姿窈窕,正是之前内府送来的两名特殊用途宫女之一。

  实际上,内务府调派来的丫环仆妇中,确实以这两人容色最盛,所以东泊安排两人的正厅奉茶,活计儿轻省,又能撑撑门面。

  秦诺随口道:“七哥客气了,这是顶绿荷的缺儿的人。”

  绿荷?秦勋一愣,那不是侍寝的宫女吗,目光扫过,颇为遗憾地啧啧了两声。

  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还想要出言索要不成?你好歹是孝期啊!

  待奉茶的侍女离开,秦勋随口问道:“也是处理过的吧?”

  秦诺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弟弟就不知道了。”

  “哎呀,如今是什么时候,不处理过的宫女,谁敢放心使用,就算处理过的,也别轻信,内务府的这帮子狗贼,可是奸猾地很。八年前老信王驾鹤西去,世子向他们索要了几个侍女,说得好好的,都服了绝育的汤药,嗨,进府没几个月,接二连三竟然有了身子。结果信王世子被狠狠弹劾了一顿,险些丢了爵位。”

  自己这个七哥,以前没注意到竟然这么八卦来着,还有这打听小道消息的本事,秦诺本以为妹妹秦芷就已经够能八卦了,如今看来,秦勋更胜一筹啊。这两人应该是双胞胎才对,不会是自己出生的时候抱错了吧。

  秦勋说完了一小段八卦,话锋一转:“所以照我说,不如亲自去挑选两个合适的买下来,用着也放心。九弟你若有意,我倒是有好路子。”

  秦诺对此全无兴趣,随口应付着:“日后再说吧,此时也不着急。”

  “唉,还是九弟你把持得住,省钱啊。要知道,一旦买了人,不仅卖身契要花银子,之后衣食住行,起宅院,打饰,一样一样都得费钱。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不用愁,如今离开了宫里,一针一线都要自己拿银子,不容易啊。”

  秦诺心里一动,秦勋怎么突然哭起穷来了,难不成这才是他今天上门的主要目的。

  “七哥可是有什么窘迫之处?弟弟手中尚有些银钱,反正也无可用之处。”开府之后,内务府将第一年的俸禄送来了。所以秦诺如今的小金库还是挺丰满的。

  秦勋眼前一亮:“小九你果然是个厚道的,跟那些人不一样。不过哥哥我不是来找你借银子的,你有多少家财,我还不清楚吗?哥哥今天,是来找你商议一个财大计的?”

  秦诺颇为意外,问道:“七哥有何妙策?”

  “这个嘛,九弟今天反正也闲来无事,跟我走一趟好了。”

  于是秦诺就跟着秦勋出了郡王府。

  上了秦勋的马车,秦诺大概明白为什么秦勋会哭喊说银子不够了。

  秦勋果然比自己更看重享受,连马车都布置的如此华丽。脚下踩着一尘不染的白狐皮,背后是一整只白虎皮的垫子。檀香木的桌案上,杯盏碗碟都是剔透生光的上好玉料打造,嵌着细腻的银饰花纹。连车壁上那一盏青鸾衔珠灯,都镶满了宝石。

  桌上的水果也不是当季的时令水果,都是樱桃西瓜等这个季节等闲看不到的东西。

  看到秦诺目光在马车里扫过,秦勋叹了口气:“不是哥哥我奢侈,如今京城的圈子里就是这个风气,你要是没有这样一辆马车,都不好意思出门去。你还没见过三哥他的马车呢,十几辆都是金丝楠木和紫铜打造的,西域进贡的宝马拉车,一出门绝对威风气派。”

  两人一边说着话,马车一路向西,抵达一处营地才停了下来。

  秦诺下了马车,目光扫过,不禁惊讶,眼前建筑巨石垒成,气势宏大,迎面一座三层楼高的大门,上面写着“星阵演武场”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个个都有半人高。

  这里好像是一处隶属军营的演武场吧?来这里有什么可财的?

  转头想要询问秦勋,却不经意看到马车后面跟车的鲁冬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想起他也是军营出身,秦诺问道:“你可知晓这里是何处?”

  “回王爷的话,这里是属于神策营的一处演武场。”鲁冬没好气地回答道。

  神策营的地盘?信息含量太少,但从鲁冬的态度,秦诺还是听出了一丝异样。

  前面秦勋已经迫不及待拉住他。“走,哥哥带你见识见识。保证你不虚此行。”

  进了演武场,前面是办事的衙署,看起来跟普通衙门没什么两样,外面栽种的花花草草都欣欣向荣。

  上来奉迎的管事是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两撇小胡子颇为滑稽。点头哈腰地凑上来:“舒王爷您今日怎么又空暇过来我们这小地方。”

  “你们也算小地方,上个月刚刚吃掉了我四千两银子。”

  “王爷您客气了,上个月是您仁慈,打赏小的们罢了,今日王爷红光满面,一看就是运势旺盛,必能马到功成。”

  “行了,废话就不用多说了,先给我说说,今天有什么可看的场子吗?”

  管事赔笑着道:“今天有三场戏,不知道王爷您想看哪一款了。”

  “我这弟弟是头一次过来,三场都看一趟,先兑两千两的玉牌来吧。”

  管事目光往秦诺身上一扫,赶紧行礼道:“淳王爷也大驾光临了,蓬荜生辉啊。”

  秦诺跟着秦勋从后门走进了廊道,从之前的对话,他大概猜出了这里是什么地方。秦勋竟然赌博?而且动辄就是几千两的大手笔,难怪来钱快,花钱也快,对这种非法娱乐,他是绝对没兴趣,也没好感的。

  只是这赌场设地也太迂回了吧。绕过曲曲折折的廊道,一直走到一处石室门前,才停下了脚步。

  立刻有眉清目秀的小厮上前替两人打开房门。

  房间虽然不大,但布设得颇为豪华,宝石蓝的地毯铺陈在脚下,香梨木的桌椅都一尘不染,角落的青铜仙鹤炉上焚着清雅的百合香。

  侍从自觉地站在门外守着,只秦诺秦勋进了房内。不多时,又有俏丽的婢女入房,为两人奉上茶果酒水。

  秦诺起身来到房间唯一的大窗户前,向外看去,忍不住吃了一惊。

  房间居高临下,下方就是占地宽阔的演武场。灿烂的光阳从头顶上映照下来,气势宏伟。原来他们竟然身处一个巨大的地坑中,难怪刚才一直沿着地道向下走呢。

  从这个角度望去,演武场一览无余,同时可以看到周围四面环绕,都是林立的房间。整个建筑模式,颇有古罗马大剧院的风格。

  这么庞大的天坑,就算是天然的,想要将它改建成如今斗场的规模,只怕也不是个简单的工程吧。

  在这里能赌什么?秦诺隐约有了不好预感。

  不多时,又有小厮进门,奉上一本小册子。

  秦勋迫不及待地接过打开,目光扫过,顿时爆出亮光,“哈哈,第一场就是刺激的。九弟,待会儿你我可有眼福了。”

  很快,秦诺就明白秦勋所说的“眼福”是什么了。

  演武场上很快开始了第一场比斗,几个管事模样的人将两名即将对峙的人领进了中央的场地上。

  让秦诺大为惊讶,第一场比斗的竟然是两个琦年玉貌的年轻女子。身上穿着薄如蝉翼的绢纱衣服,却只是勉强遮住了重点部位,似露非露,更让人遐思无限。看来这个赌局,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单纯。

  喧嚣声传来,是东侧看台上,那里没有房间,都是一排排的座位,几乎坐满了人,以秦诺的目力,能看到大多数都是青壮年男子,冲着演武场中间对峙的两人大声喝彩。

  房间里侍立的小厮恭敬地问道:“两位贵人可要下筹码?”

  秦勋啧啧两声:“这种娘们戏有什么好下的,唉,算了,我还是下点儿吧,左边那个胸大,就押左边的五百两吧。”

  小厮立刻领命,下去登记。

  秦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台下的比斗开始了。

  两个女子一个使用长剑,一个使用峨眉刺,这是秦诺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看到有会武功的人正式的比斗,他看得很仔细。但看了片刻,就察觉出味道不对了,两个女子招式也算凌厉,不多时身上就满是血痕,尤其使用长剑的女子。只是因为比斗,原本就单薄的衣服很快七零八落,妙处尽显。四周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口哨声和欢呼声,听得秦诺不停地皱眉。

  当今世道,虽然武者众多,但女子习武还是较少的,这两个女子身手看起来都还不错,为什么会沦落到来这里厮杀卖艺呢。而且堂堂京城,天子脚下,竟然有如此野蛮的事情。他原本以为,秦勋带自己来赌博,是骰子麻将之类的东西,他打定主意只随便陪着玩几把,然后就借故离开,并不沉迷,看到了广阔的场地,又怀疑赛马斗犬之类的赌博,却万万没想到,不是斗犬,竟然是斗人。

  如今工匠的琉璃器皿烧制还算精炼,虽不及后世剔透,制作容器也已经足够了,秦诺寻了一家口碑好的老匠人,将器皿图表交给他,又仔细叮嘱了尺寸和规格。

  这些器皿当然可以找私人作坊打造,但外界的私人作坊手艺良莠不齐,远不如官营的场地规整。

  交付了定金银子,秦诺又转到来到铁器作坊这边。

  作为兵部专属作坊,铁器打造占据了整个营地的大半部分。尤其在炉灶密集的地方,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打铁声,说话都要用吼的。还有炉火带来的热度,明明已是深秋,却燥热宛如盛夏,周围很多人都赤着膀子。

  这里大多数都是打造刀枪剑戟等兵器的作坊。之前秦诺问过田庄的管事,能打造精密仪器的也不过只有三四家。

  终于到了传说中规模最大、技术最好的那家。是一处独门独户的院落。李丸上前敲门,一个学徒模样的小哥儿打开房门。

  听闻是前来定制器皿的,立刻将众人领进了院内。

  刚踏进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咆哮声,“怎么可能又失败,一定是那些武夫力气太大了才扯坏的!”

  眉目清秀的小学徒无奈地赔笑道:“师父有贵客上门,正在谈一桩生意。”

  秦诺来了好奇,跟着小学徒进了后院作坊内。

  十几个炉灶正燃烧着赤红的火焰,众多粗壮汉子在赶着工。

  经过炉灶院,绕过一段曲曲折折的回廊,是一处小花园,草木繁茂,闹中取静,颇有意境,中央是一个青竹搭建的凉亭,有三个人正围着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张图纸。

  其中一个须皆白的老者正对着图纸指指点点,满脸怒色,两个男子围在他身边,那个账房先生模样的紫衣儒生正脸色赤红,与老者激烈争辩着什么。另一个身穿白衣的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蹙地看着桌上的图纸。

  趁着争执双方换气的功夫,小学徒赶紧上前回禀,“师父,有神策营的贵人上门想要定做些东西。”

  须皆白的老者正是这一处作坊的主人,闻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看正忙着吗!没空!”

  小学徒唯唯诺诺,不敢再插话。老头子和账房先生继续精力十足的开始掐架。

  说话之间,秦诺已经走到了桌子旁,目光落在那张图纸上。

  仿佛是一张机关弓弩模样的武器构造图,旁边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人头晕。

  正在端详图纸的白衣书生抬起头来,笑道:“这可不是小孩子能看的东西。”

  眉目俊雅,气度清远,一双眼睛灿若星辰,让人见之忘俗。仔细看他容貌也就二十八,九岁左右,却天然有种沉稳感。

  好出众的人物,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啊。秦诺百般思量,终于回想起,是在自己便宜老爹驾崩的那一夜见过,这人不正是跟着大将军裴翎一起入宫的那个青衣书生吗。想必是裴将军的心腹军师一类的人物吧。

  一边想着,秦诺从善如流地挪开了目光,弓,弩之类的东西属于军事禁品,看得太仔细,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但对白衣人的调侃,却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不过是一张弓,弩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军中多的是。”

  账房先生打扮的儒生正吵得口干,拿起桌上茶盏灌了两口,闻言怒瞪了秦诺一眼:“不识货的小辈勿要在这里呱燥。这开天弩力道万钧,疾如闪电。岂是营中那些废物能比得了的?”

  须皆白的老者吹胡子瞪眼,“什么力道万钧,疾如闪电,制作不出来能顶个屁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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