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一段往事_朕不是这样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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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一段往事

  三天之后

  愁啊,本以为穿越过来当皇子,从此衣食无忧,安心享受就行了,没想到衣食是无忧了,他需要忧的是自己的小命啊!

  两个人各有心事,一路沉默无语。一直走到乾元殿门口,秦泽停下脚步,转头道:“咱们也不好冒冒失失闯进去,先去后配殿我母妃那边,探听一下寝殿里的情况吧。”

  秦诺自然无异议,在他看来,秦泽只是不想待在流光殿,故意寻个理由离开罢了。

  进了后配殿,葛贤妃并没有在房内,她的贴身女官繁绢迎上前,禀报道:“两位殿下,刚才皇后娘娘召集几位娘娘商议大事,贤妃娘娘也过去了。”

  秦诺很想问一声什么大事?秦泽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那我们在这里等着母妃。”说着径直到了窗前的桌子边坐下,还客气地招呼了秦诺一起坐下。

  反正也没别的事情,秦诺也跟着坐到了对面。

  繁绢立刻给两人奉上茶水点心。

  秦诺心情压抑,看着窗外幽深的夜幕出神,心中思量着霍皇后会怎么安排下一步的行动?裴翎会在什么时辰入宫?

  静坐了片刻,对面秦泽突然开了口,“九哥你不累吗?”他随手拿起一块杏仁栗子酥,叹道:“熬了一夜,我可真觉得饿了。”然后就吃了起来。

  秦诺虽然并不觉得肚子饿,但看秦泽吃得香,也顺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点心味道虽好,但太干,他顺手拿起桌上温热的茶水。

  秦泽手微微一颤,旋即垂下视线,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中那一瞬间的异样。

  秦诺全无察觉,吃了一块点心,喝了一杯茶水,正觉得无聊,感觉一阵困意涌上来。奇怪了,自己明明之前在偏殿里偷偷睡了一小觉的,怎么可能又犯困?

  眼看着对面的秦泽也伸了个懒腰,“九哥你今晚太累了,弟弟我也觉得犯困呢,不如先去后面榻上歪一会儿。待母妃回来,繁绢,你再叫醒我们。”

  一边说着,他亲自上前,扶起秦诺去了挂帘后面。

  想要挣脱,却感觉全身无力,只能随着秦泽的步伐向前。

  一头歪倒在床榻上,秦诺感觉自己眼皮子像是被黏住了,怎么也睁不开。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要沉浸到一片美梦之中。

  不对劲儿!心中挣扎起最后的理智,秦诺奋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儿。

  痛疼伴着血腥味传来,勉强恢复的一丝知觉,然后,秦诺感受到有一只手正贴在自己喉咙处,再然后……解开了第一个衣服扣子,接着是第二个……

  !!!

  秦诺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你要干什么?老十,你应该不是这样的老十吧?!

  心中一着急,小腹部突然有一股热力涌上来,像是一只小老鼠,头脑中昏昏沉沉的感觉大为消减,只是身体还是软绵绵的毫无力气。

  旋即转过念头。不对啊,平日里两人根本两看相厌,恨不得对方立刻死了才干净的,绝不可能有任何遐思存在的余地。就算退一万步,秦泽这兔崽子真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也不可能在今晚,寝殿里两人老爹还命悬一线着呢!

  可这是怎么回事儿?把自己外衣脱下了之后,某人的罪恶之手又伸向自己裤子……

  秦诺竭尽全力想要张开口问一句,

  你要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一声断喝让秦泽宽衣解带的手一顿。

  问出这句话的当然不是秦诺,而是葛贤妃。

  她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儿子扶着秦诺躺在床上。秦诺肢体酸软,呼吸平稳,显然是睡得熟了。而自己儿子正在扒拉秦诺的衣服。

  “泽儿,你干什么?九殿下这是怎么了?”她立刻意识到秦诺状态不对,目光转而落到大宫女繁绢身上。

  繁绢赶紧跪倒在地,却不敢出言辩驳。

  对面秦泽开口道,“母妃,你别责怪繁绢,刚才是我交代她将迷神散放进这个傻子的茶杯的。”

  躺在床上的“傻子”心神一颤,自己果然中了迷药!

  葛贤妃皱眉:“你费力弄晕他干什么?担心他破坏咱们行事,何必带他来这里,让他在流光殿跟那几个皇子一起待着就好啊。”

  秦泽皱起眉头:“母妃,你真的想要完全按照霍家的安排行事?”

  葛贤妃脸色一沉,没有出声。

  秦泽神情有些激动,继续道:“母妃,他们霍家是完全把我们葛家当刀子使唤,这次真能一举扳倒裴翎也就罢了,若是无法功成,到时候少不得要推出一个替死鬼来。只怕咱们葛家……”

  葛贤妃低声喝道:“住口!”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知道这宫里有多少皇后娘娘的耳目吗?还敢这样大放厥词。”

  秦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走到葛贤妃身边,拉住她的衣袖。

  “母妃……”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早年你外公提拔兵部侍郎,还是霍家上书举荐,这番人情……”葛贤妃叹了一口气,她其实是含蓄的说法,葛家虽然也是世族,但连续数代都没有什么争气的子孙,尽是吃喝嫖赌的败家子,早已衰败不堪,直到葛贤妃父亲这一代投效了霍家,才重振家名,青云直上,连同葛贤妃也有了入宫封妃的机会。

  “母妃难道要为了一份人情,就要将儿子的性命贴上去吗?”秦泽气呼呼地道。

  “你这是什么话,又不是要你去拼命。”

  “不是要我去拼命,但与拼命何异?”秦泽冷哼一声,“让刺客假扮我的身份,接近裴翎,然后行刺,这刺客就挂上了我们葛家的名号。一旦行事不慎,泄露了行迹,他们不敢对霍家无礼,对我们只怕就没有这样客气了。更别说裴翎是绝顶高手,一旦行刺失败,这就是生死之仇,裴将军必定恨我们入骨,就算外公在这里,只怕也不会同意这样的布局。”

  葛贤妃也犹豫起来。虽然身在霍家这条大船上,但她们可没有真为霍家舍生忘死的觉悟。

  “可是如果不依计行事……”

  “谁说咱们不依计行事,比起我来,不是有更好的人选吗?”

  葛贤妃目光立刻落到床榻上,秦诺还在昏迷当中,过分俊秀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像极了当年那个贱婢。

  葛贤妃眉梢抽搐,同时心中迅计较着。

  霍家要让刺客假扮皇子,是为了顺理成章接近裴翎,伺机刺杀。选择秦泽,不仅因为他是霍家一系的人,更是因为,裴翎去年返京之后,入宫朝拜了两次,就闭门养病不出,所以与秦泽从未见过面。而且秦泽今年十三岁,身量高挑,已经与成人无异,便于刺客伪装。

  这两点优势,换成秦诺也一样拥有。而且对一个传说中呆笨的皇子,裴翎应该更不会防备了吧。

  左思右想,葛贤妃一咬牙,点头同意了儿子的意见。

  秦泽大喜过望,不枉他费尽心思,将这傻子骗来放到。

  只是母子二人万万没想到,秦诺如今身体虽无法动弹,但神志还是清醒的,两人之间的交谈全部进了耳朵。

  秦诺又惊又怒,亏他之前还以为秦泽本心良善,还有一分兄弟之情呢。没想到这小子是想要拿他当背锅侠。

  怎么办?自己完全不能动弹!

  葬礼结束了,也代表着属于一个人的朝代彻底完结了。再接下来的,是更加庄重的新帝登基仪式。

  众望所归的太子秦聪登上至尊之位,太子妃沈氏被册封为新的皇后。

  因为还在孝期,新帝的登基仪式并未大肆操办。循规蹈矩地走完了祭天太庙等一系列环节,曾经的四皇子秦聪,就成为了大周皇朝的最高统治者,年号改为永光,不过要等到明年才会正式启用,今年的剩下时间,还是景耀的时代。

  新帝登基,皇宫自然也要重新整理分配,几位皇弟不可能继续居住在宫里了。而秦诺几个人,也到了即将与这个宫廷说再见的时候。

  在新帝登基的第三天,秦诺得到了他期盼已久的封号。

  淳郡王。

  景耀帝遗留的皇子除了太子之外,三皇子秦健封德亲王,六皇子秦欣封端郡王,七皇子秦勋为舒郡王,九皇子秦诺为淳郡王,十皇子秦泽为燕亲王,剩下的几位年龄尚幼,不便开府封王,新帝怜惜幼弟,便专门下旨在册封之前,都如以往继续住在宫中。

  反正秦聪膝下空虚,太子妃并未生育子嗣,只有侧室诞下了一个儿子还夭折了。连霍太后也笑称,宫里多些孩子,更热闹些。

  对自

  己封为郡王,秦诺在预料之中,而秦泽竟然被封为更高一级的亲王,让他大为惊讶。三皇子秦健也就罢了,他在诸皇子中年龄最长,母系尊贵,极得景耀帝宠爱,而且在葬礼上又大大出了一把风头,扶棺哭嚎不止,数度晕厥过去,都不肯下去休息。弄到后来,霍皇后都看不下去了,几次趁着他昏迷,派人将他送下去,结果他醒来之后立刻拼死冲出,要继续为皇帝守灵,宫人拦都拦不住。这样持续整个葬礼,宗室和大臣看在眼中,不免都暗暗称赞三皇子至纯至孝。

  这样的气氛下,秦健封为德亲王是顺理成章,而秦泽为何会被册封亲王呢?因为葛家对霍家的忠心耿耿吗?很快,秦诺的疑惑有了答案。

  册封之后第二日,又传来了新帝对众人官职的安排。

  大周自太宗皇帝以来,就厌恶宗室游手好闲,所以成年之后都会安排职位,但传承至今,也不过是个虚号罢了,成年的皇子王爷们去悠闲的衙门里挂个职,白领一份俸禄。

  秦诺被任命为神策营禁军督察,这是个可有可无的职位。得到同样职位的还有秦勋,也许是考虑到他们两人都不学无术,偏好拳脚武斗吧。

  六皇子秦欣领了户部司库管领的职位,是个肥差。而秦健被任命为敬华馆文史编撰总领,只是挂个名,将来修撰成的典籍便有他的一份功劳,可以说是极为清闲又体面的差事了。

  而秦泽的安排大大出乎所有人预料。

  “十弟平日里最得父皇怜惜,所以此事非你莫属啊!”大周新任帝王秦聪紧紧握住弟弟的手。

  按照大周礼法,父丧之后要有三年的孝期,其中婚嫁饮宴等作乐的行为都被禁止,当然,天子不可能守孝这样长时间,所以以日代月,只守二十七天即可,但大多数天子都会选择一位宗室,代替自己完成整个守孝环节。

  如今,承接这个荣耀的就是秦泽。

  代天子守皇陵!

  想到之后连续三年看不见这个朝夕相处的小子了,秦诺还真有点儿留恋……才怪!终于从那个阴沉的视线里解脱出来了。而且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坑爹的皇宫。秦诺简直感觉前所未有的高兴,天也蓝了,水也清了。

  这些日子趁着守孝的空档,他悄悄找机会见了繁绢一面。询问后续事情。

  繁绢告知,她对秦泽的解释是,葛贤妃去找皇后娘娘禀报事情,结果离开没多久,九殿下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要往外走,她拦不住人,只能放他离开了。

  秦泽似乎并未生疑,至少没有迁怒繁绢。

  “不过十殿下这些日子脸色阴沉莫测,奴婢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而且奴婢听说他这几日跟管事陈户密谈了好几次。”繁绢也满心忐忑。

  “随便他吧,这件事以后你我不要再提。”秦诺叮嘱道。

  对这件事,他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霍皇后已经将事情定性为自尽殉葬了,还礼部专门下旨褒奖葛贤妃的贞烈,不可能自打耳光翻旧案。将来秦泽能查到什么,随便他。反正大家都是王爷,谁怕谁啊!

  终于熬到了出宫的日子,一大清早,李丸就起床服侍秦诺更衣梳洗。

  这些天他指挥着宫里的下人将各色用品器皿整理装箱,忙得脚不沾地。

  虽说王府里什么东西都是齐备的,但日常起居习惯的小物件也不少。看着对满了整个院子的二十四个大箱子,秦诺有些愣,“我有这么多东西吗?”

  “王爷已经是少的了,昨天我去隔壁紫耀宫看过,舒王爷的东西比您还多,更别说前天燕王殿下启程去皇陵,带的行礼规模了。”

  “好吧,既然秦勋的东西更多,想必自己也不那么扎眼了。”秦诺摸了摸鼻子,上了马车。

  坐在车上,翻阅着内务府送过来的名册,分封郡王之后,自己名下的财产大幅度增加。也算是民间意义的分家了吧。太子秦聪继承了家业祖产,另外的兄弟们按照位份各自继承了一部分家产。

  分到自己名下的是坐落在城东秀士坊的王府一座,占地百亩,城外淮水河畔的皇庄三处,各十几顷到几十顷不等,每年郡王俸禄纹银八千两,黄金六百两,绢帛两千匹,另外还有禄米,柴炭等物资不可计数。

  吃喝玩乐的悠闲王爷生活终于开始了!秦诺满意地在马车里打了个滚。郡王配制的马车也很高级,里面宽敞舒服,躺几个人都没问题。

  走了好一阵子,马车一颤,停了下来,外面响起李丸的声音:“殿下,咱们到家了!”

  一句到家,也彰显出众人的欢欣雀跃。总算不应继续在宫里熬日子了。

  李丸亲自掀开车帘,侍从摆好台阶。秦诺缓步走下马车。

  放眼望去,朱门高墙,掩映着重重亭台楼阁,好一座威风气派的王府!门前是跪地恭迎秦诺的侍从仆妇,乌压压的少说也有四五百人,都是内务府拨派来的人手。

  秀士坊本就是宗室云集的所在,内中府邸林立,而这座淳郡王府坐落在最北侧,再往外就是热闹的锦华街,秦诺表示非常满意。

  在众人的殷切期盼下,秦诺进了正厅坐下。

  内务府负责交接的管事送上了两本厚厚的名册,一本是记录整个王府的财产,从桌椅板凳到器皿摆设,另一本是记录全部奴仆的身契,包括出身形貌特长等。

  实在太厚了,秦诺也懒得翻看,这些都是应该交由王府女主人管理的,奈何现在秦诺没有王妃,所以只能暂时交由原本的贴身大宫女东泊了。好在东泊本就是内务府管事宫女出身,对这些还算擅长。

  之后李丸叫几个领头的管事进来参拜主人,秦诺例行地吩咐了几句,就让众人下去,一切照旧。

  也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多少是别人安插的棋子,但自己一个废物王爷,想必真有用处的棋子,也不屑于安插到自己身边吧。

  四五百号佣人,就自己一个主人。也不知道每年庄园里的产出和俸禄银子够不够养活这么多人的。

  真是浪费啊!秦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伺候。”

  李丸笑道:“不多不多,将来殿下还要娶王妃,立侧妃,纳侍妾,还要添小王爷,小郡主,这些人都未必够呢。”离开了皇宫,连他也比往日活泼了不少。

  秦诺瞪了他一眼,“别胡说了。”想到将来自己要娶妻生子,秦诺就感觉难以接受,幸好还有三年的孝期,暂时不用面对这个问题。

  下面的内务府管事还没离开,目光一转,插嘴笑道:“说起来,今次名册上的侍女,有几位还是我们大总管专门补足的。日前听说绿荷姑娘不慎失足亡故,殿下身边不能没有服侍的人,今次划拨人手的时候,便擅自添了两位。”

  秦诺嘴角抽搐,“谢过大总管的体贴了。”

  管事躬身行礼,一边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都是处理过的,王爷可以放心使用。”

  秦诺一愣,霎时明白,今次送来的两个宫女,应该都被灌了绝育药,毕竟,皇帝新丧,作为儿子是要守孝的。但真要龙子凤孙禁欲三年,是不可能的,所以需要做到的,就是别闹出“人命”来,就是严守礼法的孝顺儿子了。所以这种怎么玩弄都不会生育孩子的婢女就应时而出了。

  想明白这一点,秦诺一阵不舒服,同时再次庆幸,在这个蛮横的地方,自己穿成了男子,而且是一个皇子。

  管事继续笑道:“几位王爷府中都有的,除了燕王殿下,毕竟,燕王如今用不得这个……”

  秦泽去守皇陵了,代天子守孝,当然要更加严守规矩。

  对此秦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随意应付两声,终于交接完毕,奉上红包,送走了管事。

  “没想到你武功这么好,为什么之前在斗场老是输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件事应该会戳到他伤心处吧。

  好在方源并没有太难受,只是低笑了一声,“那时候内伤严重,力气不济。而且面对故国之人,心中犹豫,总难免吃败仗。”

  “原来如此。”秦诺乖巧地点点头。

  方源不免多看了他一眼,真是意外宽和的人,刚才自己的话中说明了故国之情,竟然也没有丝毫介意。

  “多谢王爷了。”

  “啊?应该是我多谢你才对吧。”秦诺惊讶。

  “刚才属下听南乡侯的人说了,殿下拼命跑去路上喊人,才救了我们。”方源垂下视线,“其实兵事危机,殿下应该以自身安危为,脱险后尽快寻隐蔽之地躲藏,若是所求之人凑巧是刺客同党,或者心怀叵测之徒,岂不是自涉险地。”

  秦诺睁大了眼睛,“这算什么话,你们因为我而奋战,我岂能将你弃之不顾?”

  一句话入耳,方源的身形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挪开视线,“殿下是仁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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