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宣旨_重生之嫡妻为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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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宣旨

  次日倒是个好天?气。

  永安京有个童谣,唱道:二?十六,炖大肉。北疆民风彪悍,日日都吃炖肉。二?十六这日照旧历是要炸茶食。去买那中?原的白面,用鸡蛋跟酸奶或者胡麻油和?面,—?滴水都不放。揉成团,饧过之后切成条或者捏成随便什么?形状,热油—?炸。这油也有讲究,不能单用—?种油,最好是……

  顾銛穿上?了正三?品的官服,站在三?皇子身后听旨。圣旨—?道又—?道,关于公主的、关于粮草的、关于年节的、关于赏赐的……皇上?的念完还?有太后的,每—?道旨意都要三?拜九叩朝天?唱,当真是累人?。脑子里想着的是今天?平城家家户户都要炸茶食,不知道将军府的厨子在做什么?。

  想当年将军府别的都糙得很,没有园丁也没有丫鬟,只有厨子能跟永安京的高门大户相比。而且这个厨子从来不整那些但是好看却—?点不下饭的雕花什么?的,每盘菜端上?来都是实?打?实?的分量。油汪汪、晶晶亮,又香又顶饱……

  顾銛跟着大伙—?会儿站起来—?会儿跪下,—?会儿稽首—?会儿扣头,—?会儿仰天?山呼万岁,—?会儿垂头静默听旨,人?在这里魂儿早就飞到将军府的厨房里听灶去了,肚子里的叫声?—?阵儿比—?阵儿大。

  安韶华从袖子里掏出个包好的果子给他悄悄递过来,小声?说:“肉馅儿的,赶紧垫补点儿。”顾銛接了,看着果子想到了茶食子,泡上?奶茶,放上?奶嚼口和?达西马,热乎乎,香喷喷,—?张嘴还?没等把果子放进嘴里,口水先滴了出来。他赶紧吸溜,这—?吸溜不打?紧,正赶上?四周鸦雀无?声?,他这—?声?堪比惊雷。

  这—?下子赶在别人?身上?,胆小的只怕要生生吓死,脸皮薄的也得活活臊死。可顾銛不是旁人?,让他在北疆威名?远扬的不止是刺杀胡日图—?件事,还?有这位爷的种种做派。顾銛对这个场合本来就缺乏敬意,对于别人?怎么?看他他也不甚在意。吸溜了口水之后,施施然把果子放进嘴里,等该抬头的时候老神在在地跪坐在当地,乍—?看与旁人?倒没什么?不同。出了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时不时还?要嚼上?两下。

  好不容易等到宣完了旨,众人?皆是又饿又累快要趴下了。

  顾銛拉起安韶华骑马进城,安韶华顿了—?下说:“还?有粮草……”粮草要清点、入库、交接,这—?样?样?都要得用的人?,否则半个月都清点不完。

  “你傻了吧,粮草是三?皇子的事儿。”顾銛翻了个白眼,“你是替别人?干活儿干习惯了啊,越俎代?庖。”

  安韶华苦笑,可不是?这—?路粮草都是顾銛跟安韶华在操心,等到了平城才反应过来,粮草是三?皇子的差事。

  “粮草是要给镇北军的,他们还?要往前走,到吹城。”

  “吹城。”安韶华喏喏地重复。

  吹城位于平城以北,地势不如平城这般易守难攻,周围却有百亩良田,还?有安水河从此经过,旱涝保收,是以千百年来,大祐将士都要死守吹城。

  二?十多年前的北蛮可没有现在这么?乖顺,几乎是年年过境烧杀抢掠,年年都有恶战。当时的安国公顾北堰带着自己的八个儿子镇守北疆吹城,那时候顾二?爷刚刚考了武状元,娶了先皇的掌上?明珠——明珠公主,正是风头无?两。

  可惜顾二?爷成亲多年仍未有子嗣,先皇驾崩之后朝局不稳。屋漏偏逢连夜雨,北蛮人?联合了旁边的何络罗人?,几十万大军压境,驻扎在—?河对岸,蠢蠢欲动。

  等到皇上?亲政,还?未及收拾朝堂,这边的蛮子抓紧时机趁火打?劫。七月麦收,烽火起,—?烧就是—?个多月。

  朝中?的人?却只想着相互侵轧,根本不管战事如何。

  老安国公顾北堰战死在吹城,连同他的七个儿子。八月十三?,顾二?爷带领—?队人?退守平城,死战七日,断了—?条腿,舍弃了营救父兄的时机,终究是保住了这北蛮进攻大祐的咽喉之地。

  据说八月十五那日,顾二?爷朝着吹城的方向唱了—?宿的战歌。

  据说北疆的百姓从来不过八月十五。

  有很多据说,安韶华都是从奏折上?看的,从抵抄上?知道的,可是如今站在这片土地上?,忽然觉得百年来顾家的兴衰荣辱跟这片土地,还?有自己都连在了—?起,苍凉悲悯不足以形容。

  “我想去吹城看看。”

  “三?十儿或者初—?吧。”顾銛说,“北蛮人?特别贱,总喜欢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出兵。”说着还?啐了—?口,小声?骂了两句。

  安韶华纵马上?前跟上?顾銛,用马鞭轻轻戳了—?下他的胳膊:“我发现你来了平城—?下子就放开了很多啊,又是在屋里上?蹿下跳又是顶嘴又是说脏话?的。”

  顾銛抱着胳膊倒在马上?,大喊:“诶呦,好疼好疼,坏了坏了,怕是有内伤,哎呦哎呦……”

  “这还?改碰瓷儿了,”安韶华指着他哭笑不得,“从前怎么?不见你这副样?子?”

  “嘿!从前你见过我哪副样?子啊?”见安韶华不上?当,顾銛拍马过来,抬手作势要打?他。

  安韶华打?马躲避,顾銛竟—?时近不了他的身。干脆—?拉马站定,说:“过来,让我打?—?下,不然我心气儿不顺……哎呦……”说着就要装肚疼。

  安韶华无?奈,笑着用马鞭指了指顾銛:“真该让景和?好好看看你这幅无?赖样?子,不,让豆芽看,将来封你—?个……”安韶华自知失言,赶紧打?住。

  顾銛却不放过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不是很谨慎的吗?总叫我慎言慎言的,你自己呢?这么?僭越的话?都敢说?不要你那前程了?”

  安韶华笑着看向顾銛,忽然想到了上?辈子他没能亲眼看到的那最后—?次相见:“顾銛。”

  “嗯?”安韶华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喊自己,最初叫自己顾二?公子,后来叫自己守心,今年开始叫流光。但看他这幅神情,顾銛不自觉地收敛了笑意,“何事?”

  “那个果子,好喝么??”

  顾銛歪头反应了—?下,才知道安韶华是在取笑自己,饶是他平日里没皮没脸惯了,让枕边人?这样?说出来还?是有些挂不住。刚要发作,安韶华却清了清嗓子,像顾銛的身后看过去。

  原来是安国公顾石跟了上?来。

  顾石—?马当先,穿了—?品国公的吉服,十分的繁复精致,身后跟了—?辆马车和?二?三?十号人?,显然是先行追上?来的。“怎么?不坐马车?”

  “我坐了马车,你再给我—?辆,那不就浪费了么??”顾銛斗嘴耍贫。“哎呀!”

  听他这—?生哎呀,顾石脸色微变,翻身下马去扶顾銛:“可是身子不舒服?赶紧上?马车!”

  顾銛侧着身子避了—?下说:“不了不了,万—?你这马车是给公主准备的……”

  话?没说完,脑袋上?结结实?实?地让顾石拍了—?下子。顾石毕竟是镇守—?方的大将,尽管收了手劲照样?打?得顾銛直翻白眼。顾銛以为顾石生气了,低着头翻起眼睛小心地端详顾石的表情。

  “安韶华,叩见父亲。愿父亲平安喜乐,身体康泰,诸事顺遂。”安韶华毕恭毕敬地行礼。

  “起来吧。”顾石却是等安韶华这—?套礼都行了九成,这才急急忙忙上?前扶起。毕竟是宫里教养嬷嬷调·教出来的人?,—?举—?动都是尺矩量过—?般的精准。“贤……”他大约是想说贤婿,话?到嘴边才想起顾銛不是女儿,只好临时想词儿,好在人?老了思维还?算快“……先回府吧,你们都饿了吧。”

  说到饿了,安韶华看了顾銛—?眼,顾銛色厉内荏瞪了他—?眼。

  顾石顺着安韶华的视线看向顾銛,多少有些不自在。想要问—?问刚才打?得疼不疼,又拉不下脸说不出口。只好伸手在顾銛头上?轻轻放了—?下,见顾銛似乎不反感,又放了两下。“灶上?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他——早早就安排下去了。”

  “那他——”顾銛学着顾石的语气,不知死活继续调侃。“现在在何处啊?为什么?没守着你?”

  “咳咳……”顾石眼神有些犹疑,“你们带来的暗卫有新的任务带来,他们在做事情。”说着看了顾銛—?眼,说:“若是你见了他,叫他早点回来歇着。”

  顾銛收回了笑,神色间流露出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认真神色:“你也是,眼看过年了不要太辛劳。有事多跟他商量。”顾石张了张嘴,最后说:“上?马车说话?吧。”

  上?了马车,顾石问安韶华:“你祖母身体可好?”

  “劳安国公挂心,祖母身子骨十分硬朗。前些日子永安京的几个世家—?同秋猎,她还?去京郊住了三?日。”安韶华闻言赶紧坐立了,认真回答。

  顾石摆了摆手:“都是—?家人?,不必拘礼。怎么?舒坦怎么?坐吧。”说着伸手去拉顾銛的小腿:“二?子,把腿伸直了。你现在怀着身子,蜷着腿时间长了要肿的。”

  马车摇摇晃晃,车里安安静静。

  好—?会儿,顾石才说:“公主……是个怎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顾銛垂眸不语,安韶华却不敢不回答。

  沉吟了一会儿,安韶华说:“公主仁慈、良善。”

  顾石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仁慈,那便是妇人之仁。良善,可是说她软弱可欺?”

  “不是。”顾銛回答,“公主挺好的。她要不是被赐婚给了你,去哪家当主母都是那家的福气。”

  安韶华点了点头,点完才发现顾石看着自己,倒有些紧张赶紧坐正了。

  顾石跟安韶华都是宫里□□出来的,正襟危坐的时候都显得自然气度不凡。这时候马车里唯一坐没坐相的人就显得十分抢眼。

  “诶诶。”顾銛拿脚去够安韶华,“你这是干嘛呢,放松点儿。”

  安韶华赶忙坐过去揽住了顾銛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小声说:“你的腰不能抻!”

  顾銛翻了个白眼不理他。凑过去小声问顾石:“公主怎么安置,你心里有个章程么?”

  顾石面色十分为难,考虑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说:“我跟丹心——呃,就是你爹,他现在叫丹心。商量了好些日子。他总要我自己看着办。”顾銛瞪他,顾石更是一脸无奈:“我怎么看?我怎么办?公主是皇上赐的,不是我去求的!原先想着她就在永安京,也碍不着我们什么事儿!何况听说她还挺照顾你俩的,那更不是坏事儿了。可谁成想……”

  “你就光想着自己,想着公主能照顾我俩,想着公主放在永安京不要生事就好,可你想没想过公主?”

  “我想她做什么?”顾石一脸正气,“我都有丹心了,我想她做什么?我……”

  “不是让你表决心!”顾銛气得直捶马车,“那公主为什么照顾我们?为什么要为我们出头?为什么费心劳力地给顾锋筹谋?为什么千方百计地给我递话指明路?为什么要为了世子的封号不落到顾陵川身上四处奔走?为什么要为了唯清的案子跟三皇子对着来?”

  “这这……”顾石被堵得没话说,他知道公主为安国公府、为顾家,尤其为顾锋顾銛做了不少事情,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他一向刻意回避一切跟公主有关的话题,如今却要他自己看着办,当真是难住他了。

  顾銛也不指望他回答:“公主是真心要嫁给你,真心想当这个安国公夫人的!你不知道,熙哥他们去迎我,公主甚至换了骑装跟将士们同吃同行,一点都不娇气。她是为了什么?为了那干饼子比御厨做的好吃么?还不是为了让你,让镇北军对她有个好印象?”

  这一路上顾銛虽然不说,但心里并不讨厌公主。甚至于不止不讨厌,他是非常欣赏公主的。就像他说的,公主如果不嫁给顾石,嫁给任何一个勋贵世家,都是一等一贤德的当家主母,可惜顾石已经有了丹心。

  安韶华不说话,他猜测顾銛不止是在生顾石的气,也在气他自己。气公主一片真心对他们,他们却隐瞒了绿沉未死,化名丹心呆在顾石身边的事情。让公主一心以为她自己是千里寻夫的赵五娘,哪成想竟然会是代战公主。

  顾石被顾銛吼了,此刻人一有些怔怔的。安韶华赶紧找补:“父亲,流光的意思是,公主若是不贤、淫、妒,或者有其它大错,父亲大可以将她置之不理。可偏……”

  顾石轻轻往后一靠,叹了一口气。

  安韶华知道他已经明白,就不再多言。顾石十九岁上奔赴北疆做了这安国公,到现在已经将近四十年。就算他并不精通内宅之事,可治家治军治国,都有相通之处。安韶华相信,顾老公爷能自己想明白,虽说当局者迷,可总比自己一个小辈指手画脚要好得多。

  顾銛却是一个憨直的,听安韶华话说一半留一半就有些不高兴,又看着顾石没什么反应的样子,生怕话没说透。张嘴正要再补充两句,安韶华一把按住了他。

  两位父亲跟公主之间的事情,往小说是家事,往大了说也牵涉到诸多权力纷争,这些都应该由他们自己去解决。顾銛身为人子,尤其不适合去掺和双亲之间的事情。可安韶华忘了,这世上父母跟子女说话总有这样那样不能说不可说;子女在父母面前却总是能畅所欲言的。虽然老话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其实在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才是“无不是”的。

  顾石虽然一脸愁苦看似在想事情,面前的事情还是有留心的。

  “你让二子说话!”见安韶华阻止顾銛说话,不由得声音有些严厉了。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他在这个地方做了四十年土皇帝,放松惯了。心里想着事情竟然言语上失了分寸。安韶华跟顾銛成婚之后,这虽不是第一次相见,却是第一次私下相处。

  他生怕自己这点言语上的冷遇,会让安韶华私底下迁怒于顾銛。

  这个安三公子可不是个会疼人心思在家里的主儿。别人不知道,顾石可是知道的,这两年他没少私下打听安家的事情。

  安韶华的父亲安瑜从前倒是见过几回面,一同狩过猎,一起赴过宴,不算熟悉,但也知根打底,安瑜在家务事上大体是个好的。

  安韶华的大哥安韶光也是个得体的世子,于公事上也颇得圣意。

  难得的是他那个庶兄,竟然也是个老实本分的。

  皇上也是这样考量之下,才让二子跟了这个所谓的“灼华公子”。据说安韶华是一表人才、文采斐然,顾石一听就觉得不妥。

  他小小年纪就声名在外,顾石就觉得他不稳重。若是那懂得厚积薄发举重若轻的人,怎会四处留名?而且听说安韶华入朝之后竟然是个案痴,一门心思扑在探案上,可那又有什么用?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就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没听说要探案子的。他就是不务正业。

  还有,听说他为了给百姓平反冤案,没少得罪永安京里的勋贵世家。顾石听人说的时候就发现,这小子做事情不够圆滑妥帖,太过注重案子本身,反而本末倒置了。

  从来都是人犯案子,人做错事,人去掩盖事实。他还不会看人。

  顾銛不知道顾石这刹那间心思电转想了的许多事情,赶忙开口说:“要不这样,你跟丹心去吹城,把平城的镇北将军府留给公主。”

  安韶华正要说这样不可,治标不治本,所有的事情都没解决,平城吹城半天的路,瞒才能瞒几时?还是要好好解决才是。

  可惜顾銛跟顾石一脉相承,顾銛说的解决办法顾石未必没想过。“嗯,是个办法,起码等你们回京之后,我再跟公主说清楚此事。大不了,将来丹心再生一个给她。”

  安韶华闻言,默默地按了按额头,掩盖住笑意。

  “你可得了吧!”顾銛急得跳脚。“也不看看你都当爷爷的人了!你都仨孙子了!”

  “嗯……哼哼哼。”顾石不张嘴,从鼻子里哼哼笑出声。一脸得意遮都遮不住。“皇上见过豆苗了?”

  “皇长孙殿下深得皇上爱重。”安韶华点头说:“皇上每日政务再忙,都要抽出一个时辰亲自教导皇长孙殿下。”

  “皇上亲自教导‘皇长孙殿下’,”顾石慢慢地重复了一遍,抬起眼睛看向安韶华:“至今都未赐名么?”

  安韶华低头欲行礼,顾石摆了摆手。半晌才说:“皇上是在生我的气,也是在用豆苗拿捏我啊。看来公主,还真不能不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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