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页_锁深宅+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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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页

  该何去何从呢?

  …………

  司徒陌正式升迁的圣旨第三日送进了府里,彼时也先已经大败,又在退兵之时,被于谦在北京城外二十里处打了一个埋伏,也先的亲弟弟死在乱阵中,大元军队丢盔弃甲,死伤大半。

  算了一血土木堡大败的耻辱。

  大明从朱元璋开国以来,经受住了最大的变局,没有像宋朝一般南迁,魏巍长城依然保护着关内的大明百姓。

  只是朱祁镇依然被也先俘获在手中,这张王牌,也先还要捏很久。

  朱祁钰已经正式称帝,王振马顺一派彻底土崩瓦解,围绕着朱祁钰这个权利中心很快又建立起新的派系,我在历史书上学到得和印象中的那个明朝,一直都是党同伐异,党争严重的一个朝代。

  事实也确实如此。

  司徒陌自然是于谦那个派系的。

  我也自然知道,九年之后,夺门之变,朱祁镇扳倒朱祁钰,重掌大权,第一个收拾得便是于谦。

  于谦倒台,他后面攀枝错节的势力被朱祁镇连根拔起,不管是同僚还是同胞,全被拖去了菜市口。

  九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我还没来得及操心那么遥远的将来之时,眼前便有一桩事情教我又坠进了冰窟。

  司徒陌接到圣旨没几日,我听柳红说嘴,说是金芝楼的老板上府里来了几趟,似乎是要将金芝楼的头牌如玉姑娘许配给他。

  我自然便想起那日听戏,想起那个伶牙利嘴的丫鬟口中的“小姐”,我抱紧怀中的新唐,身子渐渐发起抖来,我一迭声地唤柳红,“好柳红,你告诉我,三爷可否应允了?”

  柳红并拢双膝,“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她把新唐抱给奶娘,又来给我顺背。

  一句句地宽慰我。

  “姨娘莫要生气,三爷如今升了大官,来说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三爷顾念着几个老人,没答应娶妻,但是娶几房新妾摆在府里,是免不了的。”

  我怔怔瞧着她发呆,直把她瞧得发了慌,忙不迭地又多嘴劝慰,“姨娘要多多往好处想,这些日子,三爷都宿在姨娘房中,以前我们都是捡别人挑剩下的衣食用具,如今,府里不管新进了什么,三爷都让管家先拿来给姨娘挑选,姨娘能守着这份恩爱把新唐带大,已经是女子最大的福气,别的事物,便由不得我们左右和情不情愿了。”

  我自然明白柳红说得这些道理,可柳红却不明白我心中所想,她不明白我不是这个朝代的生人,受不得自己的丈夫一房一房地往家中娶妾。

  我生生憋回眼泪,不去理会柳红说得那些开解的话,只倔着性子,开口问道:“那三爷,应允了吗?”

  柳红知道拗不过我,她慢慢矮下身子,眼神飘去地上,低低答道:“三爷,他,应允了。”

  第49章

  如玉进府的第一日,都按了明朝娶妾的规矩,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锣鼓喧天,甚至连正门都不能走,只能从司徒府的侧门用一顶小轿子抬了进来。

  自然也不会有拜堂,司徒陌更是夸张到如玉进了门送进了属于她自己的院子,才不慌不忙从朝堂上回到府中。

  我本以为他会匆匆入洞房,人生四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同一时间便占去了两样,我偶尔站在他的立场上想,都忍不住替他鼓起掌来,真正是人生好时节。

  谁知司徒陌出人意表,竟然还是先来了我的院子,他还穿着官服,金银花作饰的束带,正三品的官帽,之前清隽的少年气,被这身官服一衬,竟然也沾染了些官场的世俗气。

  我眉眼淡淡,手中正在绣一件新唐的褂袄,我自然不擅长女红,只是冬日漫长,闲来无事,似乎除了看书,也就只剩这样一件消遣罢了。

  司徒陌探身过来瞧我,不禁哑然失笑,“你这绣得是什么物件?”

  我之前是想绣一只小鸭子来着,谁知绣着绣着,就成了只四不像,肚子圆鼓鼓的,一双脚也变成了四只。

  司徒陌把我手中女红抢去,“婉儿,你若是不爱这些,就别勉强自己,你自己开心就好。”

  我自然开心不起来,司徒家中娶新妇,硬叫旧妇展笑颜。

  这是什么道理?

  我收拾了些心情,说道:“三爷,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入洞房去吧,莫叫新妹妹等着急了。”

  司徒陌笑了笑,掀着前襟站起来,“我的婉儿这么懂事,明儿个让柳红带你去首饰铺子挑些喜欢的配饰。”

  我没接话,看着司徒陌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窗外又纷纷扬扬飘起雪花,花草无情,人却有情,罢了罢了,终是我天真了。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直下到腊月才停,我裹了今年新做得素白色的貂皮袄子,站在院子的银装素裹里,人淡得几乎没了颜色。

  柳红穿了一身深绿色的夹新棉袄朝我奔来,落在我眼里,依然觉得艳得扎眼。

  柳红上到前来,挽住我的胳膊,叹着气哄我,“姨娘,这天寒地冻的,你一个人站在这大雪地里,万一着了寒气,亏得可是自个身子。”

  我随着柳红走了两步,这才觉出腿脚的僵硬来,确实冻麻木了,膝盖的关节处透着刺骨的寒冷,我神伤了会儿,侧头向柳红问道:“柳红,你跟了我快一年了吧,怎么也不见你回家去瞧瞧?”

  柳红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起这个。

  “家中兄弟众多,父母无钱为他们娶妻,便将我卖给了司徒府中的管家做些粗使活儿。”

  终是忍不住,用袖子去擦眼眶,汪了一泡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只将我卖了十贯铜钱,便是家中养了几年的老黄牛,也能卖上个二十贯铜钱,我便是连头畜生也不如吗?”

  我将柳红搂入怀里,轻轻拍抚她的后背,“好柳红,别哭了,别人轻贱我们女子,我们却不能自轻自贱。”

  我抬头去瞧那雪景,不远处的鲤鱼池边,有一双俪影,是新纳的如玉,穿一身红色的缎袄,在一片素白里格外惹眼,司徒陌正陪着她在池边赏雪,而我,已经瞧了他们许久。

  由来只有新人笑,哪闻几回旧人哭。

  …………

  腊月初八那天,明朝按照朱元璋传下来的惯例,要喝腊八粥。

  柳红一起床,就被伙房叫去了大厨子帮忙,司徒陌如今官拜兵部侍郎,按照不成文的规定,需得熬上满满十缸腊八粥,再让家中仆役用马车拉去城墙根下,由着家家户户的百姓,拿着海碗来装回家去。

  司徒陌公务繁忙,如意又忙着与新来的如玉斗法,秋红越发的惫懒,或许觉得自己年老色衰,如何能与新人争宠,索性就慢慢淡出了视线,日日躲在自己院中,只顾着带好公绰。

  便只剩下我这么个闲人。

  我与管家知会了声,想与粥车一块儿出府,我借口施粥的人手不够,想去搭把手。

  今时不同往日,管家自然不敢同我计较,司徒陌不在,我知会他也只是出于礼节,并不真就怵了他。

  我换了件烟灰色的夹袄,还特地翻了奶娘的旧色褂子,发髻挽起来,用一根木头钗子固定,镜子里左右照了照,觉得万事妥帖了,这才坐上马车,随着队伍往城门处出发。

  我没想过抛头露面,显摆般站在显眼处一勺勺地舀粥施与百姓,我只想出来透口气,看看寻常百姓家,所以我挑了个不打眼的位置,帮着递些杂物之类的。

  粥车前没片刻功夫就排起了长龙,明朝正是鼎盛时期,虽然刚刚经历了两场恶战,但光是看百姓的穿着打扮,便知道京城百姓的生活,应该都还算不错。

  我还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的时候,就知道父母年纪渐长之后,便爱去公园坐着,一坐便是一整天,看看人来人往,看看鸟语花香。

  我特别理解父母那时的心境,人老了,便爱观察别人,我一直觉得,自己老了也会有那一天,谁知,不用等到老去,我才二十六岁,便已如垂暮老人般,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心如止水,再无法起一丝波澜。

  十只粥桶很快见了底,粥车前围着的百姓渐渐散去,我跟几个下人收拾了东西,刚准备推着粥车离去,远远看见一道人影,飞奔而来。

  柳红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别跑了,粥分完了,去其他城门口瞧瞧吧,赶紧去,说不定还赶得及。”

  我却在柳红的粗嗓门里越瞧那道身影越是熟悉,待得那道身影扑到跟前,我几乎惊叫出声,是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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