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页_锁深宅+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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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不过是玩玩你罢了,你竟敢不知好歹,怀上孩子以此要挟,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下辈子投胎,需得好好记住了,连个妾室都算不上的鼠蚁烂命,也敢做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管家,还不动手?”

  一声声凄厉惨呼响彻这寂静夜晚,张府的宅子里却静悄悄无一人出来探究,惨呼声渐渐远去,是向着后院那块荒地的方向。

  我于心不忍,想追出去阻止,一只手腕却被人紧紧抓住,“休得多管闲事。”

  第63章

  司徒在清晨的鸟鸣声中醒来,时候尚早,他躺在床上,愣愣望向木格子的窗外。

  冬天的云高,风也清,他昨晚入睡很晚,却又如此早便醒了过来,总有什么事不对劲,梗在心里,无法纾解。

  浆糊般的脑子渐渐清醒,心里那个洞又浮现出来,他想起来了,是苏婉柔不见了。

  那三个字一旦浮现出来,心脏便好似痉挛了一般,一抽一抽地疼,他以为过去了一日两夜,他能稍稍好上一些,谁知,变本加厉,越发的没着没落。

  从前,他宿在书房里,宿在如意房里,宿在秋红房里,再后来,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还是宿在了新纳的如玉房里。

  可不管他宿在哪里,他的心都是安定的,因为那个苏婉柔,就在这个宅子里,在夕花斋里,在他眼皮子底下,只要他想见她,抬抬脚便能瞧见她。

  他眼前浮现苏婉柔的模样,一张清丽小脸永远都是倔强自持,哪怕生病被关了起来,也是一副生死不惧的模样。

  司徒陌恨得牙痒痒,不过是想磋磨磋磨你的性子罢了,为何要如此决绝,即便不想见我,可总还有个新唐啊。

  想起新唐,司徒陌的心又抽得疼,苏婉柔,你为了离开我,连新唐都不要了吗?

  你若是肯回来,我定不再像先前般对你,你若是染了风寒,我也不再关住你,亲自照顾你,日日与她待在一处,可好?

  司徒陌望向房门,那木制的房门稳稳当当,分毫未动,他穿衣坐起,希望落空,他终究明白过来,那人,是不会自个回来了。

  他从贴身的衣物里找出那封书信,又细细瞧了一遍,狗爬般的字迹让他笑了一瞬,却又很快收敛了,“苏婉柔”,他咬牙切切唤了一声,反反复复还是那句痛彻心扉的话语,“你究竟去了哪处?”

  ………………

  朱祁钰登基后,于谦作为护国功臣,被委以了重任,朱祁镇在位时,他因着不肯跪拜及不愿带礼物给王振,多次被贬。

  如今,朱祁镇被困瓦剌,王振被杀于土木堡,朱祁钰登基不满一年,朝中局势大乱后也需重新整顿,百废待兴,于谦只恨不能生出千只手来。

  退朝后,于谦将司徒陌拉在身边,低声道:“你昨日休沐,不知朝中变化,一日之间,便得天翻地覆,你这会儿随我回府去,好好商量一番。”

  司徒陌拱手跟在于谦身后,两人一路无话,轿子停在于府门外,司徒陌下轿后跟在于谦身后入府。

  同来的还有吏部左侍郎何文渊。

  吏部为六部之首,吏部尚书向来压制其他五部尚书,只是到了于谦这儿,兵部才翻身扬眉吐气,连吏部尚书都要瞧一瞧他的脸色。

  只是这吏部尚书王直向来与于谦政见不合,今日何文渊与司徒陌一同被于谦叫至府上,释放的政治信号已然十分明显。

  司徒陌与何文渊同为正三品官职,但司徒陌顶头上司是于谦,端无升迁可能,而何文渊眼下灼手可热,司徒陌自然将他让至于谦左侧手落座。

  于谦瞧了眼司徒陌,后者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两只眼睛仿若失了焦距,不知在望向何处。

  于谦重重咳了一声,“司徒大人,你昨日做甚去了?今日早朝我便见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新皇登基,羽翼未丰,尚能容下你这般不思其职,若是换了玄武年间或是永乐年间,怕是要惹了龙颜大怒。”

  司徒陌惶恐站起,拱手躬身,行了三拜之礼,“于少保所言甚是,我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敢再行差踏错。”

  于谦点头道:“司徒大人请坐,如今局势千变万化,稍有不慎,便会沦为党争牺牲品,一人事小,若是牵连出了全局,怕是谁都无法担待。”

  司徒陌拱手称是,于谦又转向何文渊,“何大人,太上皇的书信,可是被交给了王直王大人?”

  何文渊拱手,“正是,太上皇宅心仁厚,在瓦剌如此恶劣的条件下,竟取得了看守的信任和倒戈,如今,也先对他,已形同弃子,就我所知,太上皇在信中已然言明,只需皇上派人去到瓦剌,便可顺利将太上皇接回。”

  何文渊话音落下,于谦和司徒陌竟一时间无话可接,此番形势错综复杂,真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朝中形势虽然被于谦强势稳下,可朱祁镇的书信一到京城,朝中便猜测纷纷,留言如雪球般愈滚愈大,对朱祁钰的猜测和诋毁虽不敢在明面上进行,但坊间留言,却渐呈滔滔巨浪之势。

  司徒陌见于谦不语,便主动开口分析局势,“金公公势大,却一向中立,他在太上皇身边多年,深得太上皇信任,可皇上登基后,他却又尽心伺候皇上,步步稳重,从无把柄漏出,去年当朝打死马顺之流,群情激奋,几乎失控,也是金公公从中斡旋,锦衣卫这才没有出手,最终稳住了局势。”

  于谦点头道:“正是如此,此人居与后宫,是皇上随身伺候之人,若是能争取到此人,皇上便可高枕无忧。”

  何文渊亦附和道:“确是如此。”

  司徒陌又道:“除了后宫,朝中局势也是多般变化,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还有一众大臣,在土木堡大战中死伤殆尽,如今几个要紧职位,都是提拔的新人,这些人里,真正效忠于新皇的,只怕还得细细观察。”

  于谦点头,司徒陌又道:“何大人,那封书信,您可曾瞧见内容?”

  何文渊摇头道:“不曾瞧见,王大人收拾得妥帖,今日早朝前,已由金公公呈给了皇上。”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都十分明白,这封书信,便像一道滚油,注入本已沸腾的热锅,只怕转手间,局势大变。

  对于谦和司徒陌这帮新皇派来说,与其说他们保新皇,倒不如说他们保江山社稷,谁坐在那张龙椅上都可以,只要江山不倒,社稷安稳,他们便心甘情愿为龙椅上的人卖命。

  眼下若是将旧皇迎回,新皇如何自处,怕是又有一番权利交迭,群臣卷入内乱,可朝廷刚刚经历两场恶战,内库空虚,兵力不足,若是被也先杀个回马枪,只怕又要去悬崖边上走上一回。

  三人当下议定,绝不可接回太上皇,若是明日皇上早朝问起,便由于少保出面,力排众议,将此事压下。

  三人又将朝中大臣细细分析一遍,商定由何文渊出面拉拢,于谦上京赴任前一向瞧不起结党,他曾经暗暗许下誓言,绝不参与党争,也绝不党同伐异,可真正入了最高政局,才颓然发现,不是他想不想,或是愿不愿,局势所迫,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何文渊先告辞离去,司徒陌却有些磨蹭,于谦年长他二十余岁,如何瞧不出他有话要说。

  “于少保,司徒陌有一事相求。”

  于谦道:“但说无妨。”

  司徒陌还是踌躇,半饷才言道:“我有一名妾室,前些日子不知何事,自行离去,我多番打听,得知她应是去了钱塘府投奔故交,我本想…本想…”

  于谦又道:“司徒大人,但说无妨。”

  司徒陌心一横,道:“我想去一趟钱塘府,将她寻回,快则十日,慢则半月,一定回来。”

  纵然于谦见多识广,历经人间百事,却还是被司徒陌惊到,他神色严厉,几乎是呵斥道:“司徒大人,你怎能如此作为?你明知新皇刚刚即位,朝廷局势风云诡谲,新皇不同旧皇,旧皇由先皇帝悉心教养,自小便是按着皇帝的规格一日日培养长大,是以登基之后,事事顺手,身边一帮辅佐大臣,又都忠心耿耿。”

  “新皇不曾受过皇帝教养,如今是步步惊心,步步维坚,他的每一步,都不能缺了我们在下面的托扶和效忠,这般情形,你竟要为了一个女子离开京城?”

  “司徒大人,你真是色令智昏,你教我说你什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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