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_我超娇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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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郗长林莫名升起的情绪弄得贺迟心中生疑,同时又令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许。

  贺迟深知郗长林不是那种情绪上头时、会轻易向旁人撒气的人,除非那个人——被划在了可接纳范围之内。他敛下的眼眸一掀,加快脚步跟过去,行至一丛蔓生植物背后时,终于抓住青年的手腕。

  “你怎么了?”贺迟藏住眉眼间的喜色,语调温和,声音渐低,像是拂过春夜的风,“能不能告诉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水洗之后,叶间流转的绿意浓翠欲滴,这阵风越过隔在两人之间的花束,低柔缓慢的吹进郗长林心里,令他无端生出一种难过。

  郗长林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抬眼远望天空,半晌后才开口:“是我先发的脾气,为什么流露出愧疚情绪的是你?”

  “因为说错话的人是我。”贺迟凝望对面人的侧脸,语气定定然。

  “可你什么都不知道。”郗长林摇头,从贺迟指间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是我情绪失控了,对不起。”

  贺迟唇抿了一下,“所以,你仍然不想告诉我原因?”

  过了约有半分钟,郗长林才开口。

  “你应该知道我会不少民族乐器吧,古琴古筝甚至二胡琵琶,其实笛、箫这些也都学过一点,吹个《幽兰逢春》《秋湖月夜》是不在话下的,曾经我很喜欢它们,但现在……对它们的感情很复杂。”

  说话之间,握在手里的手机开始发烫,郗长林将锁屏解开,关闭了正在运行的游戏,然后偏头冲贺迟笑了笑,“这是个很复杂的故事,从头到尾讲完,很耗费心力,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青年脸上的笑很假,唇与眼睛都只是勾起了弧度,眼底的神采没有点亮半分。

  在他的视野中,时光的洪流倏然倒退,长长的林荫道与湛蓝眼眸的男人远去,十一年前,那个被火烧过似的秋天重新回到面前。

  枫叶与银杏叶在风里打着旋儿,翻飞着往下坠落,扫过搁置在石桌上的桐木琴,又被自平地而起的另一阵风扬高到空中。那是郗长林外公,郗亭的琴,更应该说是郗家祖传的琴——伏羲式,价值过百万,红漆深深,清亮沉沉,音色纯净、仿若大道初声。

  十一年前的落叶之秋,郗长林最后一次见到那把琴——因为郗亭骤然重病,只能寄希望于当时最先进的医疗机器。

  无数钱如流水一般砸进去,却看不见声响。所有的家底被掏光,郗长林咬着牙,忤逆了郗亭的意愿,跟随郗亭最年长的弟子、亲自将琴带到典藏行拍卖。

  可依旧没有用,便卖掉所有值钱的乐器,一次又一次转院,郗亭仍是永远阖上了双眼,抱憾而终。

  那把琴至今流转于各大展览会上,价格被炒高了数十倍。

  那是郗家祖传的琴。

  那是外公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要郗长林守住的琴。

  但遗愿终成空。

  十多年过去,郗长林始终没办法把它买回来。

  每次隔着橱窗再见那把琴,或者坐在遥远坐席中再听它的声音,郗长林就觉得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小小少年。

  少年在一个又一个绝望无助的夜里爬上高台,抱着膝盖无声哭泣,没人来给他救赎。

  回忆一晃而过,郗长林从贺迟身上移开目光,无声吐出一口气,然后伸手拨了拨旁边的叶子。

  这时,听见贺迟缓缓地叹了一声:“你总是这样,将喜怒哀乐藏在深处,什么都不肯告诉别人。”他的语气仍是温柔又无奈,如鸟翼划过垂云般轻缓。

  幽深花径中,清风徐徐间,郗长林眼睫兀然一震。

  这是贺迟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露出他所知晓的关于郗长林的信息,来自于以往漫长数不尽的时光,证明着在久远前相识,又在或华丽或枯朽的外皮脱落之后,在属于郗长林的现实中相遇。

  系统一下子崩了出来,一迭声“卧槽”,激动得不行。但郗长林来不及细思要如何顺着话往深处套,而贺迟也没给青年深究话语内容的机会,温和又不可抗拒地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另一个方向带。

  “我猜你中午肯定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有胃口吗?没胃口的话带你去吃开胃小菜。”贺迟边走边说。

  郗长林“喂”了一声,贺迟不为所动,拉着他三下两下就拐入了车库,抬手按下钥匙按钮给车解锁,接着把郗长林塞进副驾驶座。

  “你一早就计算好了的吧?”郗长林皱起眉望过去。

  “只有带你吃东西你才不会拒绝。”贺迟耸着肩帮他扣上安全带,接着才系自己的,然后一拉手刹,倒车离开。他分神瞥了郗长林一眼,在心底加了句“只有喝醉了才真的乖巧听话”。

  郗长林用鼻子哼了一声,把车窗降下大半,偏过头,眼眨也不眨注视点翠楼远去、山间风景倒退。

  “这是来到了试探性地向你表露真实身份的阶段吗?”系统又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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